正月初八,晚饭后,李业诩当着李靖的面对李德謇说,“父亲,孩儿想与你细谈一会,是否可以?”
“翼儿,你那么忙,还是,以后再说吧,”
李德謇在自己的老子和儿子面前显得非常慌乱。
李德謇在李靖面前并不是十分害怕,李靖责骂他,自小有张氏袒护着,多年来都是如此,李靖最终懒得管了。
但李业诩却让李德謇觉得有些害怕,特别是李业诩那说不出味道的眼神,似乎能把人心底看透,每次面对李业诩的目光都让他感觉心寒。
当父亲的在自己儿子面前感觉到压抑,满心的不自在,这也是很有趣的事。
“孩儿和父亲多年未曾好好聊上几句了,年后孩儿即要出远门,不知何日是归期,”
李业诩用他那犀利的眼神看着很是紧张的李德謇。
说实在的,在李业诩眼里,这个李德謇并没给他父亲的感觉,接触不多,交流更少,反而李德謇的作为让他有些厌恶,所以说话也没有那种尊敬的口气。
“翼儿,你又要去哪儿了?我…”
母亲王氏在一旁大急道,被李靖瞪了一眼,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李靖却对李业诩露出赞许的神情,李德謇显得更是发窘。
“母亲,您别担心,孩儿要为祖父办一件事去,今日孩儿只想和父亲聊聊家常,”
李业诩扶着一脸惶急神色的母亲王氏道。
“你去那边和你儿子好好聊几句吧,”
李靖冷冰冰地来这么一句,用手指指偏厅。
张氏在一旁只是看着,几次张张嘴,还是没说话。
李德謇没法,只得来到偏厅,和李业诩面对坐着。
“父亲,请用茶,”
李业诩从下人手里接过茶,放在李德謇前面,“祖父忙于朝事,孩儿也有一些事儿要办,二弟年幼,年后,府上的一切事儿,都要烦父亲操劳。”
“府上的事,自有你母亲会张罗着,为父这些年都未曾持家,府中的一切事务都不熟悉,”
李德謇端起茶,喝了一口,借以掩饰尴尬。
“那父亲这些年都做了何事?”
面对李德謇,李业诩没有感觉到是对长辈说话,语气里有些不当之处客气。
“为父在钻研佛学…”
“佛学?那父亲都有何成就?”
李业诩不喜欢佛教,在他眼里,佛教都是欺世唬人之道,远不如道教来的务实,道教弄出来的很多东西都是实实在在有用的。
“我…佛法尚浅,哪来成就这说,”
李德謇显得有些可怜,到弘福寺讨教佛法被僧辩法师奚落后,深受打击,“只是知道诸恶莫行,诸善奉行。”
“诸恶莫作,诸善奉行,自净其意,此乃佛教本意,可孩儿想问,何为善?何为恶?传说中的释迦牟尼,修炼成佛,可是他却抛弃可怜的妻子和孩子,没尽到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此为善?还是为恶?自己的家人都可以抛弃,如何言善,何来普渡众生之说?佛法就不需要担当责任的吗?”
“佛法讲究的是结交品德高尚者,试问父亲,未尽儿子的孝命,未尽丈夫的本分,未尽作父亲的责任,如此之人,何来品德高尚之说?如何言佛?”
李业诩有些像在训教自己的儿子,可怜的李德謇本想拿出父亲的架势来,可一接触李业诩的眼神,马上泄了气,只是听着却不敢反驳,也找不到词来反驳。
“佛法上说,以化一切众生出离苦海直至菩提,此为佛陀慈悲度生之本怀,那孩儿想问父亲,何为苦海?何为菩提?有家室者不顾,让家人担忧和伤心,是其陷苦海,还是化其至菩提?更不要说心忧天下事了。”
“父亲难道不知道,佛事即人事,尽到人事了,才能洞悉佛事,人事都未尽到本分,何以谈佛事?”
李业诩长叹一声,“如今天下未安,四夷未服,好男儿当为此尽一份力,为社稷分忧,此乃男人本色,想祖父,一生征战无数,为我大唐百姓不受胡夷的杀掠,保我大唐边境不受侵犯,花甲之年,还要领兵出征,此乃真男儿,父亲你不觉得汗颜吗?”
李业诩一席话说完,可怜的李德謇还在回味着儿子的责问,似乎有些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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