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存面有赧色,道“属下是个粗人,也没有什么旁的技艺,不过应卯当差罢了。
万岁登基之后,满公公跟着您进了宫,因着一句乡音认了邻村的交情,满公公因此对属下多有照拂才有了今日之事。”
说到最后,更有些黯然。
殷长阑不置可否地“嗯”
了一声。
于存得了鼓励,就将那日陈满来见他的情景,事无巨细都一一地说了,声调都微微有些哽咽,道“属下一时的糊涂,记得人情却忘了君恩,还望陛下责罚于属下。”
他说得十分的恳切,殷长阑心里有了谱,就轻轻地揭过了这件事,道“功则赏,过则罚,俱有大齐律为凭。
你在围场中护驾有功,虽然一时办了错事,却能悬崖勒马、及时醒悟,又能戴罪立功,朕心深慰。”
他抬碗向砚上洒了一点水,探过手去捏住了墨条,细细的摩擦声传进于存的耳朵里。
侍卫听见皇帝慢悠悠地道“如今日之事,值守的侍卫竟能露出这般大的一个漏洞来,可见这龙禁卫倘若这么放纵下去,过上三年五载,竟不知还是不是朕的龙禁卫了。”
于存这一霎福至心灵。
他猛地重新伏下身去,额头发了狠地磕在泥金的地砖上,沉声道“属下愿为吾君分忧”
他道“刀山火海,但陛下驱策,莫有不从”
殷长阑微微地笑了起来。
他道“于卿忠勇,是朕的福将。”
于存一张清秀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全身都因为激动而隐隐发抖。
殷长阑已经磨好了墨,就抿了抿毫尖,开始低着头写字了。
李盈就轻轻地拉了于存一把,示意他可以告退了。
侍卫跟着大太监出了门,夜风一吹,连衣裳里子都被吹透了,才觉出方才在屋中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汗透了重衣。
他感激地道“李大人,方才多有照顾,于某都不知道改如何感谢才是。”
李盈笑眯眯地着他,就从袖中抽出一卷诏来,道“于将军且不必急着谢,先谢过陛下的恩典才是。”
大太监送了新鲜走马上任的龙禁卫左指挥使出门,就掸了掸衣袖,重新走回了内殿。
沿路的小太监、宫娥见他走过,都远远地避开了。
他到了穿堂门口,听见里头有隐隐的说话声,就知趣地没有闯进去,敛了袖子站在了门口。
白日里那蝙蝠似的黑衣少年听见了殷长阑敲桌子的声音,又倒吊着跳进了内室里。
他面目平凡,身材并不高大,露在外面的一双手却指骨修长,远胜于常人的大小,一双眼不人的时候,常常有些精光暴闪。
但落在人身上,就如同无波古井般的深暗。
他进了屋,就向着殷长阑拱手行了个礼,静静地等着他说话。
“方才这个人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殷长阑抬头他的时候,目光倒是十分的平静和煦,道“究竟是不是这样一回事,如今也只是他的一家之言。
陈满那里,你再细细地审一遍,这件事后头还有没有旁人的手笔。”
“也劳你向蠡阳走上一趟,为朕这样冒良为军的,已经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那人就应了声“是”
。
殷长阑微微一喟,道“这一去倘若有黑月的旧部,你也可便宜行事,仍旧召回部中。”
那人的眉眼终于略略动了动,道“如尊主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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