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势全开,有大花脸慑人的架势,“唐室的江山归兄掌,封你个一字并肩王!”
他的调门已经很高了,宝绽必须比他还高,他两脚扎稳台面,一嗓子挑上去“讲什么一字并肩王!”
只听啪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你好比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好比困龙痴想上天堂,任你纵有千员将,雪霜焉能见太阳!”
这嗓子不愧叫玻璃翠,透得像玻璃,润得像翡翠,抑扬顿挫、婉转雍容,别说台下的观众,连张雷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宝绽是最好的搭档,能激对手的热忱,张雷在市剧团七年,从没有过这么激动的时刻,仿佛不是他在唱戏,而是戏在唱他。
他稳住心神,慢下来进散板,在这里,宝绽还有最后一次翻高,高度要比全段任何一处都高,可戏到了这关节,已经没有翻高的余地了,无论是台下的观众、台上的张雷、侧幕的邝爷时阔亭,还是后台的应笑侬,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可宝绽只是微微一抖扎巾,像个横刀立马的英雄、一个睥睨天下的王者,胸中似有大江大河,只从一张嘴奔涌而出“王伯当——错保了无义的王!”
这就是《双投唐》,戏里两个枭雄,戏外一对魁,洋洋洒洒一段故事,让听故事的人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
宝绽和张雷双双回身,走下场门回后台,大家伙都等着,给他们递水解行头,只是文戏,俩人却像拿汗洗了,湿漉漉相视而笑。
“宝处,”
陈柔恩递手巾,“快擦擦。”
“先把头掭了,”
邝爷说,“让宝处坐会儿。”
张雷皱眉,低声问萨爽“你们怎么都叫宝处,”
他的意思是不够尊重,“明明该叫宝团……”
“宝处宝处宝处!”
这时小牛急惶惶跑进来,“先别歇!”
他拿拇指比着外头,“客人让你再唱一段!”
“凭什么!”
时阔亭第一个不干,“都累成这样了,还唱什么!”
“就是,”
应笑侬敲边鼓,“说好了只唱一段,咱们宝处是千金嗓,哪那么不值钱,他让唱就唱。”
“小侬,”
宝绽解开马褂,告诉牛经理,“你去回吧,我能唱,让他等一等。”
“还等什么等啊,”
小牛一脸着急相,生怕钱跑了,“他就三十分钟!”
“那也得等我把戏服脱了。”
“脱什么,穿着正好,”
小牛要上来拉他,“快上去!”
“师傅教的,宁穿破,不穿错,”
宝绽横眉对他,神色凛然,“我不能穿着王伯当去唱秦琼,让他等。”
嘴长在人家脸上,小牛没办法,只得唠唠叨叨去了,宝绽也不磨蹭,脱下大褂箭衣,只披一件白衫子,徐徐走上台。
客人没走,端端坐在台下,宝绽上去先鞠一躬,不卑不亢“对不住,怕您久等,穿着素衣子,清唱一段三家店。”
真的没有伴奏,褪去所有的喧嚣浮华,只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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