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程争将那颗明珠高举在头顶,伏在地上,一字字道:“陛下若不准臣女第一件请求,那臣女想求第二件事。”
“何事?”
宁昭神色有些缓和。
程争握住了崔允的手:“程争要与崔允结为夫妻,请陛下赐婚。”
哗啦一声,桌上的茶盏被拂在地上,碎在他们二人身前。
向来泰山崩于眼前也不会变色的帝王的脸上浮现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寒意:“一派胡言!”
太后也沉了脸:“你们两个是兄妹,岂能乱伦?你们不怕被人耻笑,也不考虑你们爹娘两家的世世代代的名声吗?”
程争挺直了腰:“我们不是兄妹,太后知道。”
太后倏然握紧拳头,冷声问道:“那你如何跟天下人解释?”
宁昭看着他们三个的神情变幻,脸上露出一丝狐疑:“母后,怎么回事?”
太后沉默了下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崔允跪着走向太后,伏在她的脚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了口:“母亲。”
宁昭几乎是停止了思考,母亲?崔允喊他的母后叫母亲?
太后冷哼一声:“大胆!”
崔允抬头:“燕衡不求能与争儿结为夫妻,但求嫡母给她自由,让她的抱负得以施展,至少让她能以女子身份留在朝中,哪怕只能有她一个。”
太后:“你有什么资格求我?”
崔允缓缓道:“当年她离京的时候,背叛了王爷,曾把自己的命抵给您,只求嫡母照料燕衡,皇兄庇佑燕衡。”
“她在戎狄王庭并非要挑起战争,而是在找当年与王爷联系的人,最后她死在那人手中,太后该念她的一功。”
这些话,是挽心姨母告诉他的,是他在新皇登基后的护身符,他本打算埋在心底一辈子。
太后转了目光,没有答话,当年薛庭蓉向她投诚,将王爷想置她们母子和明家于死地的打算告诉她,她早做了提防,今日的一切不能不算没有薛庭蓉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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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昭在他们寥寥数语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尤其是那句皇兄,他的脸色有些阴沉。
崔允接着道:“这么多年,程家和崔家从未用从龙之功向陛下和太后要求过什么,今日燕衡斗胆,愿意用臣的前途换争儿的。”
“哥,不行!”
程争急道。
崔允按住了她想往前跪行的膝盖:“既然叫我一声哥哥,就要听为兄的。”
太后冷哼一声:“你的前途算什么?”
崔允望向宁昭。
宁昭不置可否,只问道:“崔侍郎,你是本朝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当真肯牺牲自己?”
崔允挺直了脊背,坚定地道:“会读书跟会做官是两码事,会做官跟有心怀天下也是两码事,争儿会比我更适合留在朝中,我为百姓留下一位好官,何谈牺牲?”
……
景元十一年春,礼部侍郎崔允,为本朝唯一一个入朝为官的女子程争向先师孔圣人请罪,从乾元殿一步一叩,用了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跪行到了孔庙。
等行到孔庙,崔允的额头早已鲜血淋漓,一双膝盖肿胀到无法直立,苍天似乎都被他的虔诚打动,下了一场春雨,洗干净了他匍匐的身上的尘土。
后来,崔允大人缠绵病榻,年仅二十多岁便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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