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从书籍的缝隙之中瞧着他竟然就像个大孩子似的一路跑出了阅览室大门去,良久才一口气喘回来。
不自觉的,面上浮起微笑。
学校的宿舍里其实没放什么衣服,他索性打车回了家。
换完衣服出来,接到几个发小的电话。
“燕卿,今晚好歹赏脸喝一杯吧?”
汤燕卿想了想,给贾天子打了电话,让他去学校陪着时年,他这才自己开了车子,调头去了夜店。
都是从小到大的朋友,都是亚裔世家的子弟,彼此都是子一辈父一辈的交情。
后来汤燕卿入警,便渐渐与他们少了来往。
汤燕卿走进去,那一帮人都早早地迎着,坐下便倒酒。
汤燕卿盖着酒杯:“今晚还有警务,不喝酒。”
今晚攒局做东的骆弦声晃着酒杯,借着昏暗的灯光睨着汤燕卿:“不对,你今天有好事儿。
揣着都快揣不住了,这才应了我的电话,跑这儿来美来了。”
汤燕卿哑然失笑,心下也暗自佩服。
他平素是一个很能将公私分割得清楚的人,不管白天在警局是什么样的警探,也不管在大学里是多么善于行为分析的教授,只要下班,回到自己个人生活的小圈子里时,他会迅速回到本我的身份里去。
不会轻易用职业的手法去分析身边的亲友,这是对他们的尊重,也是让自己能休息。
却没想到身边儿的朋友却也都不是吃素的,竟然将他的心事一语道破。
他便也坦率点头:“是啊,是高兴。
虽然不能跟你们喝一杯,不过看着你们喝,我也跟着一起高兴。”
“哟,怎么着啦,赶紧给哥说说。”
骆弦声已经有了几分酒意,薄薄的眼睑也都有了些酒红,凑过来趴在汤燕卿肩头上:“四年了,好像四年了都没听你说过什么高兴啊。”
几个朋友全都点头。
四年了,他们这四年里攒什么局,都轻易不敢找他,都怕看他一个人孤单地缩在角落里,将自己隐在黑暗里的那个模样。
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
可是无论谁问也不说,问急了起身就走。
唯有几次喝酒喝急了,有了几分醉意,才在被追问的时候,含着醉意傻傻地盯着他们,傻傻地笑,说:“我没资格开心,你们知道不知道?我就应该在黑暗里呆着,我就应该在地狱里受苦,来赎我的罪。”
那时候大家都被吓着了,以为这孩子是不是当警察当的,受了什么刺激了。
可是今晚,他却满血而来,眼睛灼亮如星,告诉大家:他高兴。
别人轻易不敢出声,也就骆弦声仗着自己脸皮厚,黏上来追问:“什么好事儿呢?我想想啊,难不成……破了身了?”
“呸……”
几个公子哥儿都骂出来:“说什么哪,你问的事咱们燕卿第几回呀?”
骆弦声醉意阑珊地眯眼望那几个人。
他们不知道,他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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