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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巴结队长(第3页)

“我不信!”

“今晚你想……?”

这种答应是情的飞扬,还是欲的放纵?

“答应了吧?做我未来的媳妇,那么难吗?”

“我……我……咄咄逼人,我……”

转过身,撒丫子就跑。

手扶拖拉机,大半车稻草,上面有被,有山芋,有米有面,十多个人,象小鸡缩在鸡窝里,这是第一批,负责搭棚、埋锅、李建彬、李建木、李建放赫然在列,李宜忠站在拖拉机下,双手卡腰,吆三喝四,副队长贾云贵在车上,开拖拉机的是贾云苍,这是台老掉牙的拖拉机,老东风产,12匹,时不时会发些脾气,一般人还真侍弄不了,贾云苍解放前在国民党机械所工作过,对这东西的驴脾气摸得门清。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各位先行一步,我明天不到,后天一准到,这次扒的是大运河上的引河小渔捞,任务重,时间紧,明年二月底必须彻底完工,我们生产队在东段,长500米,深25米,坡太陡,小车根本使不上,全靠肩挑人扛,我希望去的人能发扬愚公移山精神,过一段时间,谁表现好,我就把他换回来,谁捣蛋,干到底,你就是趴棚了,也在河工上趴,第二批、第三批随后就到,你们先跟贾副队长先行一步,到那儿,听贾副队长的,大队这次是民兵营长陈仲秋带队,贾副书记到场督阵,情况就是这样,大队人会在地段上撒白石灰,长宽高要按标准,云苍,走啦,太阳马上掉粪坑里,再不走,得后半夜到。”

李宜忠的确是块料,生产队那点儿破事,他整起来得心应手。

太阳早已经扭头,脖子扭一边,阳光在冷风里稀薄如水,望断秋水,也没有见到石桂梅的影子,李建彬绝望仰躺在草里,泪水一下噙出眼眶,贾云苍撅着屁股,把摇把插进去,按下减压,就是一阵地动山摇摇晃,突,突突……拖拉机拉着长长浓浓黑烟,响了起来,所有声音淹没在这叱咤之声里,贾云苍爬上拖拉机,摇把丢脚下,挂档,四个档位,中间带着塑料小锤头拉杆,拉出推进,拖拉机就突突突走了。

李建彬听得见那些人家长里短谈话,泪水模糊了视线,看不见天上飞的鸟,一缕一拉的愁云,风在头顶上打着漩涡,摇摇晃晃,跌跌撞撞,风象撞在瓶子旋转鸣响。

从市长位置上退下来,和小女人周子灿的日子,怎么过,都是夹生饭,三观上的冲突,无法跨越的年龄,女人欲死欲仙的性爱,让他在颤栗中过索桥一样惊恐万状,女人平时柔若无骨,欲望来时,怀念起那些峥嵘岁月,青涩中带着苦溢着甜,那时候憧憬着未来,可真到未来里,却是索然无味,世界秩序如此混乱,老牛可以吃嫩草,吃着吃着,就感觉变了味?是老胃消化不动洋溢的青春,还是自己老化,功能退化,享受不了这多姿多彩的生活,无论怎样磨合,都弹不出琴瑟合鸣。

夜半,拖拉机在高低不平的路上,杭育杭育艰难行进,突,突突……李建彬把头埋在草里哭,手象铁叉?进草里,绝望,深深地绝望,完了,石桂梅逃了,今后连那深情一瞥也成为奢侈,只要一看见他,就会如老鼠见猫,甚至于走极端,快速找个人嫁了,他象只獾猪,把头拱在草里,任凭伤心泪水落到草缝里,他感到自己被发配了,河工之地,是清之宁古塔,有去路无来路,这是一种流放,悲催的命运,来不及想根由,他之所以有这样一种结局,只不过是小人李宜忠一次施权力淫威下的结果,年长他许多的李建木仰脸向天,在杭育杭育的天然摇床里舒服自在睡着了,鼾声虽如雷,在震撼的突突声中淹没了,那些老河工,逆来顺受惯了,这会儿还在说话。

他们之所以这样,一来是习惯,二来他们会投机取巧,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空,就耍滑偷懒,熬时间,磨洋工,一年总有几个月在河工上泡,脚和手开裂,心更开裂,无奈从那里泥沙俱泻,短暂的人生,就这样消亡殆尽。

在那样日子里,没有爱情的抚慰,一切都变得没有意思起来,李建彬哪晓得一岁一枯荣的道理?面包会有的,女人更会有?一个未来副市长、全国人大代表,军地两用人才的杰出代表,在他落难的时候,生活一地鸡毛,尤其是他和石桂梅的爱情刚刚燃起,还未形成燎原之士时,就被无情的现实冷水浇灭,虽冒着丝丝浓烟,要想死灰复燃,绝无可能,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他的手像铁叉,叉进鸡窝头里,一个劲儿薅拽。

其实石桂梅就不苦吗?这个莽撞的家伙,就是驴,长着五条腿,不懂得迂回,更不会找个媒人来中间说合,直接了当对她说,台阶没有,让她如此难堪,好歹没有旁人在场,要不然,她能羞臊死了,当人面要人给他当媳妇,不容疑义,必须答应,她不跑才是个傻子,等着他用绳子来捆扎她?很多时候,这种甜蜜,在她腹腔酸甜可口,沉醉其中,强道是怎地?还明抢,偏不能让你随心所欲如意了,拖,拖个一年半载,它象一种病,折磨得李建彬痛不欲生。

扒河,确实是一件苦差事,时间长,任务重,拚的是牛马牲口一样的力气,很多时候饥肠如鼓在干,那时的太阳走得太慢,肩头红肿,两臂发麻,一天不撒一遍尿不屙一遍屎,夜晚有时还要挑灯夜战,东风吹,战鼓擂,满河底人山人海,红旗猎猎作响,英国记者曾经拍到这样情景,叹为观止:中国人民志气大!

这是慨叹,还是讽刺?

抬工成了所有人惊惧的事,河沙土,包着水,一铣土五六十斤,三到四铣,两个抬起来摇晃,泥水羞羞答答,还要从河底爬到河坡,一个星期,李建彬就趴棚了,李宜忠吩咐,谁也不准回家放个屁,否则扣工分,扣粮食。

太阳跌落河底,李宜忠拍拍弹弹,看了看李建木,“二大爷,你给我好生干,要不然,明天我让你下堂子抬土,你的铣上得实在是不敢恭维!

今天我要回生产队有事,贾副队长,我先走一会儿,过两天你再回去,李建彬那小子不能老是让他趴棚,先安排他上铣!”

“好的!”

贾云贵应了一声,“吃了晚饭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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