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一面说着,一面侧身走开,竟真的把书案留给她,还向青萝勾勾手:
“你来研墨。”
绿竹赶紧推辞:“奴婢的字蚓行蛇爬,怎敢污了万岁的丹青?”
“休得啰嗦,朕要你题,你便题!”
“是。”
绿竹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站到书桌前,思虑片刻,她提起毛笔郑重题词。
朱祁钰往旁边的梳背椅中一坐,接过兴安手中的普洱茶,悠然饮了起来。
他的目光全程追着绿竹,竟把青萝、月人都晾到一边,使得两人心中齐想:
他今日对绿竹好不寻常,难道也看上她了?
月人倒还好,经过上一次显然适应许多,干脆退到一边,倚在窗台看风景,眼不见心不烦。
青萝却是第一次,她深深的体会到了先前月人的境地,一边研墨一边在心里骂:
奶奶个腿儿,原来你口中的多费点心,就是连绿竹一起收了,我们三个同上一条船,要翻一起翻,谁也不好去说谁,是吧?
可也太快了,前后才一天,才一天!
这个男人的花心之广,变心之快,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她想象着那砚台是这男人的脸,手握着墨锭,在上面用力地画着圈圈,一下,又一下,碾过去又碾过来,碾过来又碾过去。
“小心墨洒出来。
敢污了画,就罚你的月银。”
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得,熟悉的规训又来了。
不过提到钱,算是戳中了她的命门。
君恩不可捉摸,但钱是实实在在的,她不能辜负它,于是回过头来,冲他挤出一个乖顺甜美的笑:
“是。”
然后放缓了动作,面上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心里不断默念:金瓜子,金瓜子,金瓜子,金叶子、金叶子、金叶子
题词完毕,绿竹垂手立在一旁。
兴安上前拿起那幅画,呈至朱祁钰面前,他端详片刻,笑道:
“难得你一个女孩子家,能练出丰腴雄浑气势恢宏的字来,着实不错!”
绿竹听他夸奖,心中愈发慌乱起来,垂下眉眼,低声道:
“万岁谬赞,实不敢当。”
朱祁钰将画交还给兴安,问:“几时了?”
“未时三刻,人快到了。”
兴安答着话,又小心把画放回桌上。
果然,他刚放好了画,便有小宦上楼:
“禀万岁,武清侯和于少保在楼下侯着了。”
“叫他们上来吧。”
于少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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