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安还未作声,岑衍忽瞥见了他额头上的伤口,焦声道:“您的伤……”
“无碍,随本督去劝劝义父。”
云卿安淡声说,眸中阴冷晦暗一片,将绢帛丢给了岑衍,“拿下去烧了。”
连灰都不要留。
龙椅上那蠢货消停了几年又动起了歪心思,嫌腻了。
也该,多放他点血,祝别太早死。
司礼监,秉笔直房。
····既是二十四衙门之首,监内贵珰虽有直房,然居于皇家要地,无人敢设庖畗。
魏玠却敢命人大兴工木,爨室自炊,旋调旋供。
他要私下折磨小太监出气,自然也是无人敢妄论不是。
云卿安自炊堂出来时,正巧赶上魏拾被轰到外边去,他随意地拭了拭手,含笑说:“小魏公公,别来无恙。”
跟在一些个被拖着的气息奄奄小太监身后出来的魏拾灰头土脸,他还捂着自己高高肿起的半边脸,在见着来人时目光忿忿,终是把快要说出的话给憋了回去。
任他自求多福吧。
压抑的咳声简直在人耳根上磨,屋内炉火在劈啪作响,周边华美的匣壁仍是不可抑制地发着黑。
恶手的茧子抚摸过温盏,转瞬带得其失了温度。
魏玠的脸始终是阴沉沉的,听到通传声也不抬一下眼皮。
“卿安拜见义父。”
云卿安在他跟前站定,低眉说,“天干气燥,忧义父痰热惊狂,特亲熬了一碗沙参银耳汤。
岑衍,替本督端上去。”
魏玠这才瞥了那羹汤一眼,却没抬手去接,喜怒不辨道:“卿安可是听说了?”
他先是收买了一批管制官兵,漕船私带之处也被多加打点,给盐枭的面子可是做足了。
却不想贩私的生意被抢了大头去不说,这回还被彻底被排除在外。
此还是魏掌印得势以来最无面的一件事,不但利益受损,还把热脸直接贴上人家冷屁股去了。
“回义父,已闻之。”
云卿安声线平稳地回道。
事出突然,云卿安只得在来时匆匆做了些打听,更何况此事原是魏玠势在必得的,也没容他多作参与,故而他所知甚少。
但他不可退,无论如何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魏玠跟前周旋妥了。
“你说说看,该是怎么个谱?”
魏玠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勺子舀着羹汤。
额前的伤口仍泛着抽疼,云卿安沉静道:“持械贩私,产、运、销不通则无路,上下皆得交涉。
卿安若是没有猜错,凜河以南地区的官府郡守早就连同他们沆瀣一气,只是顶上那位始终未露脸罢了。
在这关头,敢和义父作对的人屈指可数。”
“可不是?八字都还没有一撇,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那些个钱串子就上赶着站队!”
魏玠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滁凜两州的知府原先是同虞崇一块当过鹰狗的。
他们要横,那咱家便成全他们,看这滩脏水被泼出去了,还有谁上赶着去凑!”
本即异党之争,皆不为怪。
“汤该凉了,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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