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苟全,也算作自尊。
再次映入眼帘的是刺目的白昼,面前扶抱着她的人看不大真切,秦霜衣动了动干燥的嘴唇,随即她便感觉到有一股温凉的水流渗进口腔,润开了那灼烧般的苦涩。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旁边桑笺喃喃自语,泪眼朦胧之时忽重重跪倒在地不断磕头,“阮嫔娘娘之恩,奴婢替我家小主在此拜谢,此后万不敢忘。”
不过是萍水相逢,这位阮嫔娘娘却愿意伸出援手,亲派人唤了太医过来替秦霜衣诊治,还留于玉容殿细心照顾。
“快请起,勿多礼。”
阮嫔道,转脸示意宫婢将秦霜衣安置回里屋,“秦小主好好休息便是,本宫就先不叨扰了。”
“还请留……留步。”
秦霜衣却是挣扎着坐直身,仰头怔怔地望着阮嫔,泪水涟涟落下。
决堤只需一刻,蓄不回去了。
“唉,莫要招惹温贵妃同皇后娘娘就是,家世显赫又荣宠加身,还是些争心重的,谁遇上了都得倒霉。”
阮嫔复又蹲下来,轻声安慰道,“她们若要来,妹妹就先忍一忍。”
她的容貌看起来实在不算出众,却让人如沐春风倍感亲切,说出的话语并不特别,却又能让人甘愿信服。
两人交谈安抚了一阵,直到秦霜衣渐渐缓和过来。
阮嫔在相送下走出玉容殿几步,又缓缓回过头来,有些出乎人意料地问:“且容唐突一问,你可听闻过云厂督?”
秦霜衣眸光微闪。
她多多少少是从父亲那里听闻过一些的,都是些激愤指责的言辞,诸多不屑。
“姐姐何意?明说便是。”
“前朝后宫三两事,是非曲直难定论,借扶摇之势,扬万籁之风。”
阮嫔渐渐走远了。
不知是否是因着距离隔得远了,秦霜衣在这时竟是从她那柔弱的身形上看出些许料峭的意味。
细看之下又消失了,和那是是非非的传言倒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
司礼监,内值房。
一块砚石被重重地扔了过来,砸到人身板上时发出的声音像是能渗进人骨头里的沉鸣。
跪在地上的云卿安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地一声不哼,只道了声“义父息怒”
,伏身将额头抵着其下冰裂纹铺就的地砖,任凭那侵略性的冷意一直传到他的四肢百骸。
“让我息怒?我看你是想气死我!”
魏玠背着手在云卿安跟前反反复复地踱步,气得七窍生烟,“临走前你应允过我什么的啊?结果一转身就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可好,让司马轻轻松松地打了胜仗回来,你是想让狗急跳墙的羌戎人在为父身上撕扯掉一整大块肉下来才满意对不对?”
“卿安不敢……”
云卿安敛眸。
“你不敢?我看你敢得很!
一次是这样,两次又是这样,先斩后奏玩多了也就越来越娴熟了是吧,我看你是压根没把为父放在眼里了!”
魏玠粗声粗气地打断,没给云卿安解释的功夫,他此刻正心急乱如麻,说好了要就铁箭头丢失一事给羌戎做出补偿,因而他在出战前便向元璟帝提出让云卿安担任监军,阻碍取胜才是其目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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