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叔”
道:“可是出了事?”
阿弦挪到炕边,慢慢地爬上去,在另一头横着卧倒:“没有事。”
耳畔一阵窸窸窣窣声响,阿弦勉强转头,见他举手在炕上摸了摸,似乎想找她在哪里。
阿弦定定看着,忽地说道:“真的给你说中了。”
他的动作一停:“什么?”
阿弦道:“你说鬼怪并不是最可怕的,至为可怕的是丑恶的人心,昨儿我还不怎么明白……但今日,我已经知道了。”
欧荣问她是否玩笑,袁恕己对此也保持怀疑态度,阿弦自己又何尝不宁肯这是一场天大的恶意荒唐玩笑。
人怎么能恶毒成那个样子。
那怎么还能称之为“人”
?
可是,当欧老夫人的手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她见到的那一张张幼嫩的脸,甚至未睁开眼的形体……痛苦的啼哭叫嚷着,抗议着这个人带给他们的极大伤害。
感同深受一样,巨大的悲恸感将阿弦的身心都占据,她仿佛变成了受害者,在施暴者残忍的手下辗转挣扎,至于窒息。
简直身处炼狱。
直到那只手慢慢地摸索到她的身旁,然后他探手过来,抚上她的额头。
手底的额滚烫异常,他耳畔所听见的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鼻端喷出的气息也是火热的。
他不知如何安抚这个孩子,他从来不擅长安抚照料人,也从未做过。
正在茫然之际,感觉那只柔软的手探过来,准确地找到他的,然后牢牢地握住了。
急促的呼吸声缓缓地平稳下来,他知道阿弦睡着了。
“跟祖母无关是不是?求母亲告诉我,跟祖母无关。”
于阿弦最深的睡梦中,一个声音绝望地哀求。
欧夫人转过身,双目冷酷无情:“你从哪里听来这些惊世骇俗的话,趁早忘了,在你祖母面前更是半个字也不要提。”
哀告的人颤抖问:“当年长姐是怎么落水的?”
他抬起头来,正是欧添。
欧夫人道:“都已经告诉过你多少次,是她自己贪玩儿失足落水,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何必再提!
再说几十年过去了,她早就投胎转世了。”
“没有!”
欧添叫道,“长姐还在宅子里,是长姐给二弟托梦,十八子也看见了,她还叫我的小名……”
“啪!”
一记耳光摔落,欧夫人一巴掌打在欧添脸上,“那个十八子妖言惑众,你也跟着糊涂了?什么托梦什么小名!
这种事张扬出去,我欧家还活不活人了?一家子都要遭殃!”
欧添捂着脸,半晌道:“母亲、母亲是说……”
欧夫人道:“管好你的嘴,还有你屋里的人,你是欧家的长子,我们所做的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让欧家身败名裂,有什么好处!
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了小郎着想!”
欧添伏地:“可是长姐,还有我先前的两个女孩儿、二弟的……这样做是要遭报应的……”
“什么报应?”
门开处,是欧老夫人徐徐走进来:“这也是为了欧家的香火着想。”
原本慈眉善目的容颜,在幽暗的灯影中,无限狰狞。
阿弦才知道,人真的能比鬼更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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