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笑的,你不会要同我动手吧?我们的婚约从头至尾只是一张废纸,你可别当真啊。”
贺令薇信手捻起掉落的花枝,那朵绽开的花摇晃在她的指尖,好似随时都要折断,折入她手中。
她继续道:“我虽学不会察言观色,眼睛却是很好用的,自然能看得出如今世子上心的人是那位九殿下……说起来,今日再见,世子对她的挂心,比之当日在怀明湖时似乎有增无减啊。”
不知是不是被说中了心事,秦征的面色更差了。
贺令薇瞧着他,纤长的指顿一顿,花枝终于从中折断,落入她手中。
“秦征,如果我没猜错,你喜欢她?”
“生来身份尊贵,又有一副好容貌,人也聪明——我也很喜欢她,所以才会选中了她。”
贺令薇看向半合的窗,远处早已空空如也,只好转移视线,看一眼沈林在外等候时停驻过马匹的那颗树。
她收回目光,又低低地叹,“可惜啊,谁能想到一贯傲世轻物的秦世子也有痴心不得的时候。”
秦征终于忍不住,沉着嗓音打断她:“贺令薇,适可而止。”
“看来我说中了。”
贺令薇又笑,起身去斟茶,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那位九殿下已有了心上人,情投意合两心相悦,哪儿还有你秦世子能掺上一脚的空隙?”
秦征本被她堵得没了话说,又碍于中毒后手臂颤抖得厉害,一时沉默。
贺令薇将一盏茶递到他手边。
她看着他,眼尾微扬,一如当初走上白鹭亭时的骄纵模样:“况且你要如何配得上她?秦征,你这样狼子野心,妄图引狼入室达成私欲的叛徒,要如何与熙国的殿下相配?”
第41章
返回行宫时,天色已蒙蒙亮。
黑鬃马在破败的院墙处停下,拢在周身的温度消散,沈林先一步跃下马,伸出手来。
衣摆飞扬,洛久瑶便轻而易举落到他怀中。
沿着原路自后山向回走,洛久瑶道:“沈林,贺令薇的事,我总觉得不止是这样。”
但对贺令薇的追查却只能止步于此了。
沈林垂首,看一眼手中生着枯枝的陶盆,接道:“她花的心思的确不少,但如她所言,当时坊间已隐有贺家贪腐的传言,她既想看贺尚书失去原有的一切,却这样早动手,更铤而走险,将动手的地方选在了宫中。”
“她没有更多的时间……是有人在后威胁?还有秦征,他那日想杀贺令薇灭口,是有把柄还在她手里无疑。”
洛久瑶思虑着,又问,“贺家贪腐的赃款去向,有消息了吗?”
沈林道:“官员贪腐一向做得隐蔽,那本账册上流出的银钱大多与城西一间古董商铺有关,官员购入古董字画作为收藏或赠礼,以此在商铺老板的手中周转赃款。”
“我们的人赶到时商铺落了锁。
经查,商铺老板不是燕京人,我已派人顺着地契到他的家乡去寻,无论是死是活,几日后都会有消息。”
洛久瑶敛睫。
用赌坊或是风月场那般的销金窟来洗,亦或是到经营古董字画商铺周转,的确都是销赃惯用的伎俩。
后宫女眷与朝臣居住的小阁分在行宫两端,分割园林的回廊近在咫尺,再向前,二人便该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路经夜里曾藏身的墙闱,洛久瑶顿了顿脚步。
天际的光亮没能照亮那处死角,她眨眨眼,忽而道:“沈林,你有没有想过,贺令薇会找上我,或许因为,我和她,其实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冷情淡漠,一样为达目的利用他人,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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