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要出门,一会儿顺便去接梅琳,带她去吃西餐——”
他走到厨房门口,回头道,“给你也带些黄油面包回来,怎样?”
刘妈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哎呀,洋鬼子的东西我可吃不惯。”
离开厨房后,阿泰直接前往车库取车。
门卫老李正在大门口扫地,他摇下车窗朝老头友好地挥了挥手。
阿泰的那辆车是他二十岁时的生日礼物。
当年它被陈列在车行的橱窗里时,算是上海滩最新潮的东西之一。
但时隔四年,现在的它已经是部不折不扣的破车了。
他很想换辆新车,可他知道,父亲是不会为他慷慨解囊的,母亲也不会。
虽然母亲总是笑眯眯地告诉他,她有多喜欢他这个儿子,但想让她打开钱包,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钱是用来花的。”
阿泰总是这么对母亲说。
母亲并不是个守财奴,看看她为自己定购的那些昂贵衣服和首饰就知道了。
但她却对儿子的话不以为然。
“等你学会赚钱后,再来跟我谈怎么花钱吧。”
这几乎成了她的口头禅。
好吧,要不是他们都那么吝啬,他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出了大门后,阿泰沿着围墙一路朝前开,一分钟后,他在西北角的那堵颓墙边停了下来。
这墙是他一个月前发现的。
因为年久失修,外加墙边那棵大树的树根侵入了墙底,所以这堵墙已经有部分倒塌,虽然仍算是高墙,但阿泰早就目测过了,只要踩在汽车顶上,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爬墙而过。
如他所料,爬墙非常顺利。
墙那边大约十米开外就是主楼。
阿泰直接从围墙上跳进了最近的草丛,然后沿着草丛一直跑到父亲的书房窗外。
父亲的烟土都藏在书房的柜子里。
阿泰早就偷偷配好了柜子的钥匙,只等着哪一天能溜进书房,把那些烟土洗劫一空。
可直到今天,他才有机会实施他的计划,因为他很难等到像今天这样家中无人的日子。
阿泰拉开铁栅栏钻了进去。
两个星期前,他就开始逐步撬去铁栅栏上的钉子。
他每次只撬两颗,然后用黑色布条将铁栅栏跟树杈绑住,这样,只要不仔细看、不用手去推它,就什么都发现不了。
阿泰拿出准备好的铁片,塞到窗子底下,使劲一捅,又向上一提,窗户立刻弹出一条缝隙,他朝两边望了望,确信别人无法透过他身后的天然屏障——那两棵大树——看见他后,才轻轻撬开窗子,跳了进去。
阿泰已经事先在鞋上套了两只大袜子。
这是他从地摊上买来的最便宜的大号粗布袜子,这个家里恐怕只有园丁才会穿这种袜子,它足够大又足够结实,能帮他掩盖鞋印。
等阿泰在书房里站定,忽然意识到自己忘记戴手套了,连忙从口袋里翻出那副花哨的绣花手套,这也是他在走街小贩那里买的。
他同时购买的还有一支廉价口红、一条绣着荷花的手绢和一个米袋。
这些都是为这次行动而预备的。
他很清楚,一旦父亲发现烟土被盗,必然会报巡捕房,而他见识过那些臭警察是怎么办案的,他们会像狗一样蹲在地上东嗅西嗅,无论是鞋印、手印、血迹,还是掉在地上的任何小东西都会成为他们的破案线索。
没人知道廉价口红或绣花手绢会把他们指向哪里,不过至少不该让他们想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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