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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第 44 章（第4页）

裴静文嘟囔道：“不习惯嘛。”

林建军讶然问道：“我服侍你就习惯，侍女服侍你就不习惯？”

裴静文理直气壮道：“你是我恋人，照顾我是应该的，我使唤你也理所当然。

侍女不是我雇佣的家政，和我非亲非故，使唤她们我心里不安。”

林建军听罢大笑道：“赵娘子当年坚持了半年，我很期待你能坚持多久。”

“安安院里有侍女？”

裴静文拧帕子的手一顿，“我住她那儿的几天没看见。”

“她不喜侍女常待院中，只在需要时命侍女洒扫除尘。”

林建军解释，“中院那二三十个侍女，有五六个是阿嫂专门指来伺候她的。”

裴静文哑然。

林建军含笑道：“你砍柴时，人家在看话本；你打水时，人家还在看话本；你烧水时，人家依旧在看话本。”

裴静文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安安爱看话本？”

林建军轻嗤道：“青苍东奔西跑给她搜罗话本又没瞒我，还托我留意新奇话本，我不知道才稀奇。”

他劝说道：“阿静，被侍女服侍没什么大不了，你不用心不安。

照顾赵娘子那几个早就到放出去的年纪，她习惯那几个侍女，她们才能继续留在府里。”

“放出去”

三字就像一把锋利匕，割开华丽丝绸，露出掩藏在锦绣之下，早已腐烂生蛆的肉。

裴静文怔怔地看着他，方才压下去的莫名情绪顷刻间又起，比之前更加猛烈，如滔天巨浪叫嚣翻滚着涌来，将她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海底。

林建军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

裴静文盯着鞋尖，小声说道：“我冷眼旁观欺压与被欺压，也间接享受了被欺压者所带来的便利。”

“但是！”

她深吸一口气，“我无法接受自己成为一个主动的压迫者，我也没那资格去压迫别人。”

“我说这些不是想批判什么，我明白这是社会展必然存在的阶段。

林三，我只是无法接受冷眼旁观的自己，无法接受自己像个懦夫一样装作无事生。”

“可是我不冷眼旁观，又能做什么？扯着嗓子摇旗呐喊，然后去送命？我怕死，林建军，我真的怕死，五马分尸那种死法太恐怖了。”

从前她躲在父母羽翼下娇气长大，生活富足自有，事业小有成就，社交简单纯粹。

如果没有意外，她将顺遂快乐地过完一生。

可惜没有如果。

“我不想死啊……我才二十四岁，不出意外还有一百七八十年可活。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想再见到爸爸妈妈，想继续研机甲。”

“一想到现在我就是，我就是趴在……我就像，就像一条吸血虫，一边吸血一边愧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我好虚伪好矫情……”

裴静文崩溃到语无伦次，索性捂着脸默默流泪，绝望与眼泪溢出指缝。

林建军心脏仿佛被剜了一刀。

那天她跪倒在他面前，说为他为自己为其他人难过时也是这样，周身散着不知所措的绝望。

从那样一个美好国度来到大魏，如无根浮萍无依无靠，又要面对不同道德观念的巨大冲击，怎么能不绝望？

“好阿静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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