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茜羽与丁香在路边刚要分别,这时,对面的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了下来,有人从车上下来,走到路边卖梨膏糖的摊位前。
丁香的目光停在他身上,忽然“咦”
了一声,兴奋了起来,低声道,“是傅少泽”
白茜羽一怔,下意识过去,那人背对着她们,远远的,不太清,她的语气有些古怪,“你认识他”
“全上海谁不认识他啊呃,不,我的意思是,他很有名气。”
丁香这才到自己太过激动说错了话,生怕刺激到同学的自尊心,连忙道,“他是四大家族里傅家的长子,留洋回来的,长得可帅了,还开了间电影公司,经常上报纸,我们班上好几个女生都仰慕他呢,可惜都没能见上一面。”
白茜羽了不少报纸,当然知道这时候的“四大家族”
指的是“傅孔王唐”
这四姓,他们控制着全国政治,经济命脉,有的在政府中历任要职,有的经贸有术,拥有巨额财富,但她没想到玉兰女校这群眼高于顶的富家小姐,竟然也会如后世追星族般仰望着人家的背影。
这时,那年轻人付了钱,提着梨膏糖转过身,坐进了车里,很快便发动车子走了,自始至终没有往对面过一眼。
丁香有些失落地收回目光,白茜羽赶紧说,“距离产生美啊,要是真见上一面,指不定多失望呢。”
她就差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了。
“不会啊,傅公子虽有不少花边新闻,但比起孔家那位胡天胡地的,不知好上多少了”
丁香没听出她的弦外之意,感叹了一句,“论身世、样貌,大概也只有唐家的大小姐才能配得上他了,像我这样的根本不用痴心妄想”
说着,电车驶过来了,她连忙挥了挥手,“我先走了,周一见啊”
白茜羽向她挥了挥手,然后她站在原地,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她穿过马路,来到那个刚才年轻人久久伫立的摊位前。
她了解傅少泽这个人。
怕麻烦,不自己开车,也不怎么喜欢吃甜的。
所以,有一件事令她始终想不明白。
站在摊主面前,白茜羽掏出钱角子,同样买了份梨膏糖,然后走过两步,举起手里这包糕点认真地端详良久,拆开,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这玩意儿真的这么好吃吗
茶几桌上,油纸包摊开,露出金黄的方糖。
梳妆台上,一只美丽的铜手上挂满了闪亮的饰品,旁边还有镶银扣的珠宝盒子,傅毓珍坐在镜前,描摹着眼角的线条,闲闲地开口,“今天晚上国际饭店的宴会,孔家那孩子也要去的,听说他是你的好兄弟”
傅公馆那间为傅家大小姐保留着的卧室中,陈设并不十分堂皇,只是令人觉得舒适而典雅,衣橱里挂着各种各样漂亮的衣服,淡紫的、洋红的、花花绿绿的,靠椅和沙发上都摆着柔软的丝绸靠垫,处处都彰显着女主人优雅的品位。
傅少泽翘着脚,坐在沙发上杂志,懒洋洋地回话,“不怎么熟,也就跑马场玩过几次,外头报纸瞎写的。”
最近这一个月以来,傅少泽过得很闲。
一是傅成山回了上海,许多场合不需他出面了,他也懒得去应酬社交。
二是他心情不太好。
从殷小芝家中离开的那一晚,就算经过几天的冷战,两人再次见面时刻意回避了那天的争吵,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可两个人心里的那个结,始终没能解开。
于是,两个人说的话越来越少,相处的距离越来越微妙,就连每回他离开时的拥抱也掺杂了几分不自然。
其实他知道殷小芝要的是什么,她在等他道歉,等他热情地表白,掏心挖肺地自证是多么她,这样她便芥蒂全消地舒坦了,可他有时在想,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回都偏要他来迁就呢她就不能有一回站在他的角度上想一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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