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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人一闲便要惹事,这天梅丽去看她从前的小姐妹,回来时满脸惊惶,有个日本军官看上她了。
李阿冬练出一身大汗,才洗过澡仰在窗边乘凉,半垂了眼睛似睡非睡,“怕什么,这里是法租界。”
日本人再横,也不能公然冲进来抢人。
梅丽撅着张红艳艳的小嘴,“那我就不出门啦?”
“又不是天姿国色,过阵子他还能再想起你?”
李阿冬不以为然,青春十八无丑妇,梅丽读过书懂得打扮,也就爱俏些、妖娆些,比着明芝还差老大一截。
梅丽扭头咬唇不理他,好半天伸出指头在他脸上一戳,“嫌我?早说啊,我不会缠着你。”
李阿冬一把抓住她的手,“懂事点,等咱们到了香港,什么不能玩?”
梅丽来了劲,“真的要去香港?日本人能放咱们走?怎么走?恐怕难,那天我去百货公司,后头盯着两根尾巴,甩也甩不掉,讨厌。”
李阿冬缓缓摸着她的手,侧过脸凝视着她,一边一路上去从小臂摸到肩膀,过了会笑道,“乖。”
本来这种事情李阿冬不想告诉明芝,谁知过了几天有人找上门,那个日本军官要人。
见客的是宝生,竖起眉毛骂走来客,回头他又把李阿冬和梅丽骂一通。
又过几天,他们家一个厨子在渔市场被打成了筛子。
对方并不罢休,放言除非季公馆的人缩在租界,否则出来一个打死一个,敢踏进季公馆的人也是如此。
李阿冬去找商社的增田先生,增田嘻嘻哈哈,反而劝他把梅丽交出来,“你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
李阿冬心想东洋鬼子中文学得再好也不懂得其中意思,哪里是为女人,是为一口气啊。
梅丽没想到自己成了红颜祸水,见李阿冬替她出头,哭哭啼啼说不要为她连累别人,又怕他把此话当真,讲出一桩要紧的事:她两三个月没来,恐怕怀上了。
李阿冬心想日本人总不会要大肚子,谁知道那边回话说无所谓,玩着更有趣。
这下完全明白了,平时送给增田的钱物算打了水漂。
他脸色发青,表面的礼貌也维持不下去,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此事终于还是传到明芝耳中。
李阿冬憋着一股邪火,头顶的天变了,但他想走最直接的路,不想随便被打发就得爬到更高,干吗不虚于委蛇先收拾了眼前几个小人?日本人要靠中国人才能立住脚,他们对张先生也得客客气气,现在他想得到那样的地位。
等上了位,才有能力帮同胞。
宝生听他浩浩荡荡发了场高论,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拳。
楼道狭窄,他俩施展不开拳脚,返璞归真互相大打狗屎拳,后果是双双滚落。
明芝听到动静,用宝生的手杖一人给了一下。
她也不废话,“除非我死了,否则想都别想。”
见李阿冬张口要说话,她抬手制止,“天下没有两全。”
等回房徐仲九帮明芝按摩肩膀,心里十分好笑,现在的孩子真敢想,这可是连他都不敢奢望的事,以为好人那么容易做?
明芝侧首,他收了笑,一脸平静无波,免得被她看到生闲气。
私底下,明芝跟吃了火药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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