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即便她知道了一切,也可以原谅他吧?
其实前些日子她的主动示好,能主动抱他,他实在欢喜得很,在此之前他无端的猜想魏夫人到底是怎么教她的,是不是矫枉过正了?怎么把她教的这般端庄贤淑老实生硬,有了大家妇的端稳,却少了少女的温柔小意。
他原是最不喜这样的,夫妻间就要亲亲热热的过日子,端方持重是做给旁人看的。
她能与他交心,是再好不过了。
这么想着,就走到了谢老爷所在的上房。
他推门进去,只见父亲正坐在案前发愣,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去,只见案牍之上是一女子的画像。
那女子神情如冰似雪,身段单薄瘦弱,微微佝偻着背,似是仕女图中走出。
他的母亲不是这般。
这是谢檀的母亲,兰嘉小娘。
怎的,儿子要成亲了,不追思自己的发妻,反倒想起了外室?
这是后悔没有与外室喜结连理,不能将她光明正大三书六礼的迎进门么?
袖中折扇柄上的凸起的鎏金缠丝几乎铬进他掌心的血肉。
谢云霁隐下眼底霜雪,心中的风雷被强制压下,如今只要他想,他就可让任何人如沐春风。
他温声轻声唤:“父亲。”
谢老爷没说话,笔尖探进砚台舔了舔墨汁,上好的湖笔细致在宣纸上落下“星廷”
二字。
这是他作的第二十张画了,嘉娘离去将近二十一年,几乎一年作一幅,以寄哀思。
如今谢檀已逝,这世间没了嘉娘的骨血,只有他还念着,还妄想留下有关她的痕迹。
不知他百年之后,这些画会受到何等待遇?还有没有人给嘉娘续上香火?
谢老爷抬眼看了眼静静等待在一侧的谢云霁。
他知道他来了,只是不愿分神,作画最讲究心神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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