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成功地激怒了从来都是平淡如水的雁狄,他往前几步,用力将张灵柚按在了房间的侧壁上:“你准备这套说辞辛苦了吧?我知道你心里没有他,我也知道和他比起来我的确不受父皇重视,但是张灵柚你听着,只有我雁狄,才能给你幸福。
你未来会和千千万万个女人一起争夺皇兄的宠爱,而在我身边,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张灵柚微微蹙起了眉头,旋即又笑着说道:“青阳王这是干什么?灵柚还待字闺中却强迫与我有肌肤之亲吗?青阳王不要妄自菲薄,我没有觉得你不如太子受宠......我只是爱他而已。”
木秋萌眼睁睁地看着雁狄的脸色从微红变成死一般的白灰,好看的嘴角也在轻轻地抽搐着。
他的手渐渐没了力气,从张灵柚的肩头滑落下去,弯曲的手指像是握着空气。
张灵柚趁着这个雁狄放松的间隙转身坐回了书案后面,“青阳王,灵柚从小和你一起读书,也算是学问上的知己,日后成了东宫的人,自然不会忘了昔日情谊。
放过我吧。”
张灵柚的眼睛像春日里绽放的小朵梅花一般娇艳清澈,让人不得不静下心来听她的劝告。
雁狄就算是再气恼,现在也只能大半心力不知不觉间去接受现实。
雁狄看着她,就像他以后不能再见到她了一般地,尽力地看着她。
如果看一个人能耗尽气力的话,那雁狄早已身心俱疲了。
“青阳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请出去吧。”
张灵柚怎样也承受不起雁狄那样地凝望,她只想快快躲开那双饱含不舍的眼睛,躲开这个满是无辜的痴人。
“......留下来。”
雁狄掷地有声地抛下这三个字,声音干脆利落,却实质上的的确确是嗫嚅出的恳求。
“听山鹧鸪。”
张灵柚淡淡地说了四个字,便接着提笔蘸墨写起字来。
“我只听说过归雁吟。”
雁狄说完离开了偏房,没有顺手关门。
他不愿意为自己关上门。
木秋萌此刻真的很想显出人形去安慰雁狄,可她还未到能随意幻化人形的年龄,所以可悲的是,她站在雁狄的面前无能为力,但雁狄却看不见她。
她看到雁狄来到她熟悉的后院,蹲下身抚摸她留在原地的树身,用几乎她听不见的声音说:“你知道吗?我爱的人要嫁给他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
木秋萌恨不得大声地喊出来,她想陪雁狄斥责张灵柚的无情虚荣,她想告诉雁狄他还有她。
虽然他可能不需要她,但是他伤心的时候,总是需要她的。
木秋萌走过去,俯下身来紧紧抱住蹲在地上的雁狄。
她对雁狄来说是空气,而她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雁狄微微颤抖着的身体,和隔着衣袍、蕴蓄着热气的体温。
还有有关失去的心碎。
皇位他不要,父皇的重视他不要,唯一他想要的,现在也无法得到了。
就是这样的,这样身不由己自忍窝囊的心碎。
木秋萌没有读过那么多书,她不知道,《听山鹧鸪》里有句“谁家无春酒,何处无春鸟”
,而雁狄最后答的那首《归雁吟》,则一字一句说的是,他山鹧鸪好结婚,只往江南生子孙。
没事的,阿啾不忍去梦里陪着你带给你第二天的噩梦,那就在你旁边陪着你。
到天明,好不好?到余生,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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