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季明看着修在她胸口扶了一把才起来,简直想爆粗。
刚刚前头跟言玉发了誓,说谁要敢碰她,就拧了谁胳膊,这会儿就真有个人上来撸着老虎须子。
修浑然不觉,转过头去一副好兄弟的样子,拍了拍崔季明的胸脯:“这也是小王的患难兄弟了,刚刚季明兄就是接了本王的横刀,杀退杀手,就这等身手,等季明兄弱冠,估计也能是中原排得上名的剑客了。”
崔季明看着远远殷邛与众家大臣看来的目光,强忍着没有伸手去拧修的胳膊,修却一巴掌一巴掌往她胸上拍来。
崔季明实在忍不住了,一下子拽住修的手腕,当作是一副好友模样,将他不安分的胳膊夹在自个儿胳肢窝底下。
修也没想到崔季明这么应景的来揽着他胳膊,高兴的嘴也合不上:“刚刚说什么来着,对对,季明兄肯定日后会是剑客!
大剑客!”
不过在这个所谓的轻功顶多是跑酷、连内功心法吐息周天乾坤大挪移都没有的时代,那个剑客排名估计也就是一群莽夫拿剑乱劈了吧。
言玉本来是要上来接马的,看见崔季明已经一脸生无可恋,连忙挤过去道:“要不殿下用一下三郎的弓试试?听说修殿下也即为擅长骑射。”
这会儿修倒是知道谦虚了,他一看崔季明那个弓就知道自己玩肯定要闹笑话,连忙摆手道:“不必不必,本王有自己的弓,用着习惯了。”
言玉笑得和蔼,内心已经咬牙切齿,赶紧把修送上马,一手牵着金龙鱼,一手牵着崔季明,把一人一马拖出重围。
后头还有不少少年要骑射,崔季明躲进帷幕后头,给自己找两分清净,独自一人踢着地上小石子。
她今日太招摇了些,其实以贺拔庆元如今遭各方虎视眈眈的样子,崔季明应该更藏拙一些。
她将这个想法跟贺拔庆元说过,他却嗤笑。
贺拔庆元道:“你这个年纪,藏拙?藏不好,学坏了不知道哪一点,你就是个废物了。”
他又说:“更何况,天下朝堂都是一团烂泥,腥臭黏浓,你若不化作一柄利刃,靠劈开的那点缝隙抬头喘两口气,就迟早沤在泥里烂了。”
崔季明道:“我这个年纪已经分得清是非,只是阿公锋芒毕露了这么多年,我怕——”
她怕的是什么,贺拔庆元也懂。
她怕的东西,在贺拔庆元头上横了一辈子,他长吁一口气,捏了捏她后脑勺。
贺拔庆元道:“再大一点吧。
等让我看到你心性稳定了,已经成一把刀的模样了,藏拙这个法子,或许会用。”
崔季明心里头却不明白。
她好歹是个活了两辈子的人,到底在哪些方面会不符合贺拔庆元想要的?
她心里头不爽起来,觉得自己前世几十年跟这帮老人精比起来,如同白活了一样。
“崔家三郎。”
崔季明忽的回过头来,帷幕边黑雾般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殷胥脊背笔直,目光沉静,身上披着深蓝色的披衣站在阴影里。
他不知为何在这儿撞见了就想开口叫她。
当然叫了她,就后悔了。
崔季明摸了摸鼻子,她心里头不爽的时候,来了个撞枪口上的,嘴上毛病又犯了:“这不是九妹妹么,怎么夜里头光线不好,面上也不敷粉涂脂了?早知道上次就不给你送什么匕首了,我妹妹用的好的胭脂给您捎带上一盒。”
殷胥面色一沉。
他脸色本来就差,如今简直差的都快跟黑影融为一体了。
殷胥也不爽:薛妃突然发作要给他抹点玩意儿,全让崔季明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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