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夜晚,天空悠远澄净,干燥的风穿过黑暗,吹得树叶哗哗作响,草木中偶尔出低低的虫鸣,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平静,殊不知,在这平静之下,很快就要迎来一场血战
坐在马上的谢煊,望着小河对面黑压压的大山,心中从来没有过的波澜壮阔。
他从戎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仗,也打过不少,但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激动兴奋过。
不是从前那样面对敌军时,心中不自觉涌起的嗜血和暴戾,现在的他,心中仿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填满。
当然,柔软归柔软,打起仗来,还是得杀伐决断。
他大手一挥,朝伸手举着伙伴的士兵道“放火!”
士兵们小跑着上前,淌过河水,将对面的山点燃,又齐齐退回来,看着烟雾和火焰朝山上窜去。
这一晚采薇躺在陌生的床上,睡睡醒醒,夜晚好像变得无比漫长,好不容易等到天空露了鱼肚白,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县衙大门外,如今县衙只有少量的士兵留守。
她满脸焦灼地问门口站岗的卫兵“有消息了?”
卫兵摇头“回三少奶奶,暂时还没有。”
这时陈妈走了出来,笑盈盈道“从这里去山下,走路得小半日。
三少至少得今天下午才能回来。
少奶奶别担心,三少肯定能打赢,平安归来的。”
采薇点点头,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竹篮,问“您这是要去哪里?”
陈妈道“我去买点菜,等晚上三少回来,给他做点好吃的。”
采薇想了想“我跟你一块儿去。”
陈妈笑说“好啊,平日三少是我做什么他吃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喜欢什么,有三少奶奶一块,也好叫我别买了他不爱吃的。”
采薇其实也不知道谢煊爱吃什么,他有时候做派颇有些公子哥儿,但有些方面又实在粗糙的很。
在华亭时,虽然有吴妈照料他的起居,但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跟下属一块在使署和营地的伙房吃,士兵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在谢公馆,她也从来没听到他吩咐过厨房。
两人边往集市走,边说着话。
陈妈道“少奶奶,你有所不知,我们一带匪乱严重的很,以前王大年的人经常下山来城里杀人越货,我孩子就是死在这些土匪手中的。
本来我给县知事家做佣人,就是希望他能剿匪帮咱们这些老百姓除害。
可这都几年了,大清都没了,土匪还是那么猖獗。
这回打仗,县知事听到风声,立马带着老婆孩子跑了,根本不管这城里的老百姓。”
采薇笑道“三少同我说过这事儿。”
陈妈道“是吧?我跟你说,三少刚刚带兵进城的时候,咱们城里的人,生怕他跟王大年和田越一样,看到东西就抢。
哪知他驻扎下来后,派人挨家挨户收粮食,全按市价,一分钱不少咱们老百姓的,家里穷的干脆不去收。
他不仅不抢东西,还把趁乱闹事的地痞都收拾了。
他的兵在城里这半个月,一回事都没闹过。”
采薇倒是知道谢煊治军严明,只是没想到行军打仗时,竟然也能如此恪守纪律,倒真是叫她对他的治军能力有点刮目相看了。
她说“这是应该的。”
陈妈继续说“咱们霍山的人,现在就盼着三少打赢这场仗,出了这口憋了多年的恶气。”
采薇点头“嗯,会的。”
两人来到集市,给谢煊买了只土鸡和鳜鱼,采薇想了想,又让跟着保护的两个士兵,去借了板车,将这集市上的肉菜买空,一趟一趟运回县衙。
谢煊一路从南京到六安,行军几个月,除了战死的士兵,还有大批受伤的士兵沿途停下,如今只剩四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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