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磨和乐,一看即为官窑所出,质地洁白细腻,小童儿憨态可掬。
可现在离七夕还早,听荷送来这么个东西给我做什么?莫非是杨骋风送的?却是为何?这东西究竟是听荷送的,还是杨骋风送的?
君闻书拿着那磨和乐也很不解,忽然又放下了,板着脸问我:“司杏,你老实说,到底在哪里碰到二姑少爷的?”
我早就知道他有所怀疑,说什么杨骋风偶然遇到我,这肯定是瞎扯。
于是我说:“我在湖州街上撞见他,便被他寻了回来。”
君闻书明显不相信,“那他为何要说是你问路时撞见的?”
“这个……少爷,奴婢委实不知,也许杨少爷担心我被家法处置吧。”
“他担心你!
他为什么要担心你?”
君闻书有些质问的口气。
“少爷,这个……你还是去问杨少爷吧,我确实不知。”
君闻书突然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我第一次感觉到,这是一个男人的目光。
他冷峻地说:“他有没有把你……”
“少爷!”
我正色道,“真是那样,我敢回来吗?”
君闻书的脸色稍微柔和了些,挥了挥手,我便下去了。
我不得不认真地考虑一下我的处境——君夫人不想我待在君闻书身旁,我也希望能够脱离奴籍,但如何面对君闻书,我却不知道。
我从来没想过要和君闻书发生感情,他离我很远,远到我觉得和我永不相干的程度。
现在,突然发现君闻书对我的感情,我也有点儿不知如何应对。
君闻书十六岁了。
十六岁在宋朝已经成年了,但他的世界主要是在书里,我总觉得,他对于外面的世界是逃避,也不想参与。
可能他的世界中只出现过我这一个女人,所以对我产生了感情。
如果再出现个什么人,也许他就会移情别恋了。
我的身份我很清楚——一个奴婢,指望着高攀少爷,别说君夫人不肯,我也是要笑的——给人做妾,岂是我的作派?想都不要想。
我这样一个人,会去给人做妾?好比昆仑山上产不了荷花。
君闻书说自己富贵命薄,虽然有些过,却是实情。
君家简单几口人,却暗藏着多少玄机。
幸福,到底什么才是幸福?每个人对幸福都有自己的定义,杨骋风不理解我,我又何尝理解君闻书?谁也不属于谁,我们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不比谁更好。
我想鼓动君闻书出去走走,这么大的人了,不见识一下社会也不行。
虽然他说将来不想继承君家,但这不是他说了算的。
躲进书房变成书生,我不知道这是君闻书真实的爱好,还是逃避的办法。
如果是后者,还是早日戳穿的好,省得到时候现实残酷得令人崩溃。
君闻书这棵幼苗儿,还是得经历风雨,才能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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