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种时候,崔嬷嬷还把她拉出来,怎么听都不可能是为了她好。
但是,崔嬷嬷说了那番话,嫡母却从来没有因此问过自己半句,对自己与之前一般无二。
楚千尘心底淌过一股暖流。
她从没想到过这一世她还能在楚家体会到这种被信赖的感觉。
前世那个十三岁的她,果然是眼盲心也瞎。
楚千尘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姜姨娘,她穿着一袭水绿衣裙,未施脂粉的脸上欺霜赛雪,是那么楚楚可怜。
“尘姐儿!”
姜姨娘抬眸看着她,泪水再次盈满了眼眶,长翘的眼睫沾着几颗泪珠。
她伸手去楚千尘的袖子,却被楚千尘一个侧身避开了,姜姨娘仿佛被捅了一刀似的,脸色更白,“尘姐儿……你是不认我这个亲娘了吗?”
“你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姜姨娘眼眶中的泪水再次滚润下来。
內室中,床帐已经烧着了大半,火焰炙烤着屋子,屋内的气温越升越高。
空气中的白烟更浓了,熏得楚千尘的眼眸微微刺痛。
但楚千尘依旧一眨不眨,深深地凝视着姜姨娘。
是啊,她是她的亲娘,她们血脉相连,本该是最亲近的人……
遥想前世种种,楚千尘只觉得恍如隔世,前世的自己果然从来不曾看透过这个亲娘。
静了几息后,楚千尘朝不远处燃烧的床帐看去,声音中带着几分疏离的清冷,“所以,姨娘就放火吗?”
“……”
姜姨娘微微睁大眼。
楚千尘自嘲地笑了笑,转过身道:“姨娘还是好好反省吧,我先走了。”
“二姑娘!”
晴燕忍不住喊了出来。
姜姨娘连手里的帕子从指间滑落都没注意到,凝望着楚千尘的背影,眼神深邃如一汪幽潭。
“尘姐儿!”
姜姨娘霍地站起身来,想去追楚千尘。
这时,拔步床的床帐几乎全烧了起来,灼热的火焰沿着拔步床向四周蔓延,把这小小的屋子变成了一个火炉。
突然,床帐一侧的铜帐钩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落在床头柜上,又猛地反弹了过来,砸在了姜姨娘的脚背上。
那个铜帐钩被烧得滚烫滚烫,砸在姜姨娘左脚背上时,就像是熨斗隔着布料烫在人的肌肤上。
姜姨娘痛呼了一声,这一次,她是真的觉得疼,灼痛得仿佛左脚要烧起来,身形微微踉跄了一下。
幸好,晴燕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姜姨娘。
楚千尘停下了脚步,回头朝姜姨娘看去,双手无意识地握了握,终究没有过去。
“姗儿!”
外面传来了楚令霄紧张的声音。
下一瞬,门帘被人从外面粗率地打起,着一袭靛蓝锦袍的楚令霄心急如焚地走了进来。
他俊逸的面庞上写满了担忧,根本就没看到楚千尘也在这里,他的眼里只有姜姨娘。
看晴燕小心地搀着神情痛苦的姜姨娘,楚令霄紧张地问道:“姗儿,你怎么了?”
晴燕连忙替主子答道:“侯爷,姨娘方才被烧红的铜帐钩烫着了脚……”
“侯爷,我没事。”
姜姨娘哑着嗓子道,泪光闪闪。
这短短的五个字说得是婉转多情,显得柔弱、隐忍而又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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