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o19-o3-13【第二百五十一章长亭饯行】京师东郊,十里长亭。
亭外车马骈阗,青衣小帽的家人猬集在各处,亭内金紫银青,冠盖云集,俨然大朝。
户部尚书韩文捧杯道:“二公致仕出京,实为国之不幸,朝中权阉当道,奸佞横行,老夫也当附二公骥尾,早离泥淖。”
刘健正色道:“贯道此言差矣,我等既头戴乌纱,身穿官服,便该上顺天理,下合民情,老夫与于乔此番去位,朝中正事却不可荒疏,诸公俱是部堂掌印,权掌枢要,国朝百姓安居,尧天舜日还要仰仗诸位,万万不可轻忽。”
韩文会意点头。
王鏊也朗声道:“希贤兄所言乃是正理,吾等读圣贤之书,习孔孟之道,为世优乐者,君子之道也,岂能数典忘祖,任由奸佞横行,自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阉宦佞幸可以逞凶一时,岂能霸道一世,彼等不识时务,螳臂当车,来日必将粉身碎骨!”
王守溪之言字字铿锵,众人俱都大声叫好。
李东阳取出一副画卷,递交谢迁,“于乔,你我同时入阁,不想今日你却先我身退,此画乃是家藏之物,请于乔哂纳。”
谢迁展开画轴,不由惊道:“米芾的《山水图卷》,宾之,此礼太重了。”
“赏玩之物罢了,于乔莫要推辞,画上涂鸦一,聊寄故人情思。”
李东阳指着画卷一侧。
谢迁细看,果然题有一七绝:复道东山有谢公,身为霖雨稗无功。
出岫入岫何从容,苍生之望安可穷。
谢迁笑道:“后生晚辈怎敢比东山谢公,宾之兄言过其实,小弟受之有愧啊。”
李东阳喟然道:“公等归乡,留我在此也是无益,可惜不得与公同行。”
说到动情处,李阁老还滴下几滴眼泪。
谢迁正想着如何宽慰老友,便听刘健一声冷哼,“何必多哭,假使当日多出一言,今日也与我辈同去了。”
李东阳悻悻无言,群臣中看他的目光也多有鄙夷。
谢迁看李东阳神色怅怅,连忙挽着刘健向众人告辞。
看着马车迤逦远去,送别人群也纷纷上车乘轿各自散去。
严嵩官卑职小,凑不到刘健等人身前,只是和着一群同年与谢丕寒暄,此时正主已去,不由轻声叹息。
“惟中兄,何故悒悒?”
顾可学见同年神情不对,出言相问。
“刘、谢二公去位,朝中大事怕不可为。”
严嵩忧心忡忡。
“惟中多虑,内阁还有李相,韩部堂等直人正臣俱都在位,个别小丑跳梁掀不起风浪。”
李梦阳不以为然。
你小子倒是心大,作为奏疏起草人跟没事似的,顾可学腹诽了一句,追问道:“严兄以为朝局还有变故?”
“百官伏阙,如此局面尚且反转,这刘瑾手腕非同一般。”
严嵩道:“况且吏部焦部堂对南人多有不满,你我前景堪忧啊。”
边上一名身躯颀长的男子蹙眉道:“惟中兄是否有些杞人忧天,你乃词臣,不入吏部京察,焦部堂如何为难你?”
严嵩摇,“按常例确是如此,可如今这常例被破的还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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