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房里的余老夫人脸色难看至极,见着丈夫进来,甩了脸恨恨道:“他是你什么人,你要这样替他操心!”
“平日里在家中见着你自己儿子也不过三两句话,承起先前出去与人胡闹吃酒做赌,你都是一顿板子话都不肯多问一句,怎么对着这么个侄子你倒是上心了,样样都替他想了,难不成以后你还指着他能拿你当亲爹!”
凌二老爷恼羞成怒,皱眉呵斥:“你在胡说什么,还不快闭嘴!”
余老夫人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你说过些时候要在京城置办宅子,把铺子行当都给搬过来,难不成是为了照顾帮衬你侄子?”
“你是魔怔了吗!
他那么大的人了,要我照顾帮衬什么,这不是长房有出息了,咱们跟着来京城,买卖不是更好做吗!”
凌二老爷说完,也不肯再听余老夫人多说,转身就去了外间小榻上歪头躺下,气得余老夫人暗暗骂了好几句老畜生,这才叫了丫头进来给自己收拾。
等到从三老爷院子里出来,凌承远才松了口气,他三叔还是敦厚端方的性子,婶母也温和可亲,只是劝了他几句,就把这件事揭过去了,但三婶母说得对,府里的中馈交给妾室终究不成样子,冯家虽然祖上算得上是官身,但到了现在也是不成器了,静柔性子虽然温顺乖巧,但见识还是不够,不然也不会惹出这些事来。
他身边还是没有个知情识趣又出身不俗的女人,能帮他打点内宅,还能红袖添香,真是遗憾!
回了东厢房,凌承远心绪不佳,背着手立在窗边看着花木掩映的外廊,那边就是陆云烟住的西厢房了,若是她没去庄子上,这会子也该宽衣散发,欢欢喜喜等着自己过去了吧。
原本新婚那几日,她的确是这样的,可是那时候自己对她满心厌恶,也不肯多亲近,现在想起来竟然恍如隔世。
如今西厢房那边已经空空落落,连个伺候的洒扫婆子也没有了,他却忍不住怅惘起来。
若是让陆氏掌家,怎么也不会闹出今日这样的笑话来吧。
他之前听母亲程老夫人说过,陆云烟自幼跟着陆子胥打点铺子营生,聪慧机智善于经营,不少人都可惜她是个女儿身,不能接掌陆家的买卖,想必打点凌家这样的小事她应该不在话下。
只是可惜她的出身太过低贱,不然也不至于闹成这般田地,说不得也能夫唱妇随,成为一段佳话。
他低声叹了口气,转头看见柳依拿着铜拨子在一旁挑灯油,见他回过神来了,抿嘴笑着望着他:“爷,今日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
他怎么也不能说是冯静柔把二房三房都得罪了,晚饭也没能吃上,只好摇摇头皱眉问道:“玉兰她们几个呢?”
进了院子,就发现身边伺候的大丫头不见踪影,该她们当的差事都丢给了柳依,真是越发没了规矩。
柳依轻声笑着:“玉兰姐姐她们用饭,奴婢想着爷的房里该掌灯了,自己过来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放了铜拨子,从外间斟了茶送到凌承远跟前:“爷心里不舒坦,浓茶伤神,这是滇南云雀,也不知合不合适。”
凌承远这一天糟心的事快填到嗓子眼了,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体贴的话,心中那股子熨帖的滋味一下子涌了上来,伸手握住那对柔软的小手:“还是你知道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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