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宁王脸上却没甚么可惜之色,方才那话只为显摆自己宽阔的胸襟,他不缺将领之材,缺的是内阁首辅。
萧云彰笑了笑:“不过夫人说了,会替我生个将军儿子。”
“你夫人说甚么?”
宁王一时大意,没听清。
萧云彰则缓缓道:“他们过来了。”
徐炳正遣了萧家大爷萧肃康过来做最后的劝降,他喊了一声:“九弟!”
萧云彰忽然拉起弓弩,一枝雕翎箭飞射而出,落在萧肃康所骑马前,大马受惊,扬蹄嘶喊,幸得旁有兵士替他缰收。
萧肃康擦把额上汗水,惊魂未定:“九弟这是作甚?”
萧云彰又抽出一枝箭,在手里把玩,一面语气冷淡:“你还是快回罢,刀箭无眼!
我可保不准这枝会否取你性命!”
萧肃康道:“我若不是看在多年的兄弟情份,会冒险来劝你?你理应心如明镜,将兵孰多孰寡一目了然,你此时肯回头,皇上和徐阁老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萧云彰笑了笑:“说起你还是徐阁老的姻亲,又同朝谋事,怎会对他的秉性不了解,他不止要我的性命,连我的妻儿也一定不会放过。”
“我会替你向他求情.......”
萧云彰打断他的话:“你不过是他身前的一条狗,你以为他会听一条狗的话?”
又把箭架上弓弩,朝他瞄准:“我们还有一笔帐要算!”
萧肃康已受过萧旻关于他欺辱林婵的责问,知晓东窗事发,心先虚,是以顾不上许多,打马转身疾弛而回。
对面开始击鼓鸣号,幡旗飘动,徐炳正果如萧云彰所想,命武宁侯率领他那五万将兵持矛握盾率先而发。
宁王这边亦排兵布阵,但见他们身姿挺拔,精神焕发,严阵以待。
武宁侯及将兵行动十分迅猛,宁王恨怒他们战前背叛之举,就要下令出击歼敌,却被萧云彰阻止,他眯觑着眼眺望:“再等等。”
一会儿功夫,已能见他们全貌,他仍道:“再等等!”
宁王觉得自己都能看清武宁侯的山羊胡须了,他脸色大变,朝萧云彰低喝:“还要等么!”
萧云彰笑着摇头:“不用了!”
宁王这才发现蹊跷,那冲他们而来的五万将兵忽然调转头,直朝徐炳正方向而去,众人都有些愣怔,萧云彰大喝一声:“还等甚么!”
这场战役很快就打完了。
萧云彰看到李纶也在,正和宁王禀报歼灭蛮夷之事,不由舒口气,他道:“我要回太平县一趟。”
也不等他们多说话,自顾踩踏上马,拽紧缰绳疾弛而去,福安随在其后,两条人影很快就消失在漫漫烟尘之中。
前时一路行军不曾注意路边的风景,却原来已经天晴日暖了。
勤劳的农人不解战事,仍旧面朝黄土背朝天在春耕,老牛行在垄上吃草,牧童卧在树荫下吹笛,吹开了漫野的鲜花。
快至太平县时,遇到骑马奔来报信的薛青,夫人要生了。
萧云彰同他调换马匹,挟紧马腹飞奔,春风飕飕地钻进他的衣襟和袖笼,鼓鼓的篷胀开来,他管不得这许多,进了县城,今是赶集日,街道人流熙熙攘攘,他弃马快走,远见县衙近了,索性跑起来,越跑越快,衙门前萧贵冯元站在那说话,惊见萧九爷一阵风似的从面前跑过,他俩揉揉眼睛,有些不大相信。
“九爷?!”
他们高喊了一声,守门衙吏见认得,并不阻拦,萧云彰穿庭过院,跑进一个柳叶式的月洞门,就听得“呜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从房外传出来,宏亮又清脆,响彻在这春和景明的好日子里。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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