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正二刻,绿波堂,月明星稀,四下静寂。
绿波堂是位于厨房水井后方的一处院落,这里是萧家大宅中安排女使居住的地方,已婚女使们自有家庭,未婚女使若和父母同住也不必待在此处,因此只有未婚且无住处的女使们会入住绿波堂,人数倒也不多。
绿波堂内隔成十间小屋,每间可住两人,现在只有八个女使入住,地方虽侷促,可喜乾净整齐,一应家生也都齐全,王春喜便和李香词一起领了一间,胡燕呢则和同为厨娘的方小蝉同居。
一边简单打扫住处安顿行李,春喜便和香词有一搭没一搭间聊,序了年齿,原来两人俱是二十岁,香词比春喜大几个月,两人也就姐姐妹妹称呼起来了。
「今儿闹到这么晚,可真有点累了,」春喜抖着被子嚷嚷:「香词你倒还精神。
」
「春喜你小点声,」香词舖着舖盖棉被,压低声音:「其他姐姐们怕是已经歇下了。
」
「不怕的,我们这儿是最偏间,和其他人还隔着两三个房门呢。
」说是这么说,春喜也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大少说明日我们就开始打扫射堂,我从没做过这差事,真不知道怎么个扫法。
」
「我也不清楚,明日先到射堂看看再说就是。
」香词道:「我想打扫大抵也就是乾净整洁为重,真有什么要特别留心的,我们再问问吉祥哥、如意哥或赵管家就是。
」
「也只好这样吧,」春喜叹了口气:「可惜我没在后厨帮忙过,否则做个厨房帮工也好,至少知道要做什么;但又幸好我是和你一起打扫射堂,如果留下来的是燕呢,那我们肯定天天吵架。
」
香词轻道:「其实我觉得燕呢很可能也没有待过后厨。
」
春喜讶异了:「你何以这么想?」
「燕呢说她去年都在厨下帮忙,但稍早她才自夸去年主家带她见识了虞相府的气派,」香词轻道:「我想这件事是真的,因为我也和陆大人去过虞相家;可是主家去相府謁见带着身边人还合情理,怎可能带着一个厨下女使?」
「是啊!
」春喜瞪大了眼睛:「这可是自打嘴巴了,但她为什么要骗人?」
「可能只是不想在射堂打扫吧,」香词笑了:「当然也可能还有其他原因。
」
「我看就是其他原因。
」春喜嗤之以鼻,她也不是傻子:「她就是喜欢萧大少,肯定是想着在后厨做菜只要做得合主家心意,就有机会接近大少,谁还猜不透她那点心思?不过她这是白费心机,萧大少哪可能看上她。
」
「如果她的心思真是这样,那也只能说很是别出心裁。
萧大少是城里有名的浪子,燕呢这么出其不意也许反而对了他的心路。
」
春喜恨恨跺足道:「他如果真这么不长眼看上燕呢这蹄子,那我可不要喜欢他啦!
」
香词听了倒替春喜捏把汗:「春喜你这话不好在这浑说吧。
」
春喜倒是傻大姐性情,无所谓地笑了:「这里就你我两个,我说说有什么关係,萧大少相貌是真俊啊,我就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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