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余飞去学的就是伍子胥的戏。
余飞狂喜,然而去见到于派的老先生,她又感觉自己被悬到了半空。
因为一起学习的还有另外两个年轻男老生。
一个是京剧院的优秀演员,还有一个家中几代人都是京剧人,算得上是家学渊源。
余飞察言观色,看得出无论是南怀明,还是整个团队,都比较看好京剧院的那位名叫厉少言的人。
从在老师面前第一次开嗓,余飞就看得出,这个厉少言的声腔沉浑刚劲,在表现男性角色的阳刚之气时,大开大合,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这是她无论如何做不到的。
她到底还是个女人,先天所限。
余飞去问导演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是因为将来会做巡演,所以需要一些应对突发状况的备选演员么?
导演很坦诚地告诉她,备选演员都算不上。
南怀明觉得她还压不住伍子胥这个角色,但是她身上有些特质又让他觉得弃之可惜,所以让她先跟着练,以后看要不要做别的安排;要是她觉得一边学戏,一边应对戏曲学院的学业很苦,她也可以选择退出。
这相当于委婉地否定了她出演伍子胥的可能性。
但她怎么可能退出。
何其有幸,她能得拜老生行的名家为师。
她一个曾经一无所有的人,又怎么可能退出。
更重要的是,她心底最深处,一线深刻压抑的逆反之心不死。
她不能吗?
她真的不能吗?
这六个月她过得很漫长,一天当做两天来过。
她过去虽然学戏很刻苦,却将生活与戏分得很开。
但现在,她的生活里只有戏,或者说,她没有了生活。
不疯魔,不成活。
她连睡觉做梦都在揣摩唱法,咬字、气口、归韵、尺寸,她几乎是一丁点一丁点地琢磨、尝试和调整。
反正吃住都在戏曲学院,她就算为戏痴狂,也没人会把她赶出去。
厉少言用一分的力,她就用十分的力。
另外那个家学之人,进来本就是为了和于派的老师搭上关系,学了没多久,觉得不是一个路数,就退出了。
于是这半年,厉少言和余飞朝夕相对。
厉少言二十八~九岁,长相家庭人品均为上佳,为人自信而不失谦虚,但在择偶上向来眼高于顶。
偏偏余飞这种姑娘,对着她看久了,真是不喜欢她都难,更何况他这个年纪的男人?
厉少言矜持了三个月之后开始追她。
整个《鼎盛春秋》的人,除了南怀明,都觉得这两人珠联璧合,天造地设,连导演都忍不住开始撮合。
但余飞打死不从。
厉少言问她为什么。
余飞说,我想演伍子胥。
厉少言说,这个不矛盾。
余飞直勾勾盯着他说,我想抢你的角色,伍子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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