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中没有不透风的墙,陆唤被老夫人叫到梅安苑去一事,很快便传入了宁王夫人耳朵里。
她咬了咬牙,重重地将茶盏往桌上一掷,茶水齐齐泼出来,令前来禀报的下人眼线吓了一跳。
下人仓皇跪下:“夫人息怒!”
宁王夫人对身边的嬷嬷甲气急败坏道:“老夫人到底在想什么,难不成就因为上次在溪边的事情,真的对那庶子青睐有加了么?!”
“文秀被她罚闭门思过整整一个月,待出来,半月后的秋燕山围猎的黄花菜都凉了!
原来她竟是想让那庶子代替文秀去!”
嬷嬷甲见宁王夫人大雷霆,也急忙跪下,道:“只要夫人您不想让那庶子去,他难道还真能去得成么?”
宁王夫人冷笑道:“秋燕山围猎,几位皇子,京城各大世家子弟都要去,这种场合,一个区区庶子怎么上得了台面?竟然还哄得老夫人让他取代了文秀的席位!
你有什么办法?”
嬷嬷甲道:“距离围猎还有半月时间,夫人多的是办法让他那日不能出现,又何必心急?但凡出现一点意外,让他连宁王府都出不了,连马都上不了,又怎么参加秋燕山围猎?”
听到此话,宁王夫人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
――的确,一个庶子而已。
虽然这庶子格外坚韧,生命力顽强,导致自己这些年都没能弄死他,但自己若是真的动起真格来,让他消失在宁王府,还不是易如反掌?
她神色凌厉,又问了那下人几句,陆唤近来在干什么。
自打老夫人吩咐过将那片宅院赐给他,并不许下人们去打扰之后,便当真没有下人敢靠近那偏僻的旧柴院了。
毕竟连宁王也怕老夫人,这府中没人敢违抗老夫人的命令。
得到的回答自然是――那庶子花掉了三两银子,购置了许多干活工具、种子、以及一些鸡,开始在院内种植一些菜,养起鸡来。
宁王夫人听此,嘲讽地笑起来,还以为他要用那点银子打点下人,做出什么大事呢,却没想到他只是图个穿暖吃饱,在他那一方狭隅内养养鸡种种菜。
罢了,这小可怜胸无大志,自己倒是对他过于警惕了。
……
宁王夫人这边稍稍放松了戒心。
而陆唤那边从第二日起,便等待着那人回他的字条。
清晨睁开眼,他心绪便一阵紧张,未来得及穿外袍,就跳下床去,穿着单薄的中衣走到桌边,怀着复杂而难以形容的心情拿起纸张,朝上面看去――
可正面只有他穿透纸背的墨迹孤零零地在上面,并没有第二人的墨点。
“……”
陆唤不死心,又翻动纸张,看了眼反面。
然而,反面也是空白一片。
陆唤轻轻垂眸,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失望……
不过他很快抬起头来,将纸张放回桌面上,继续用墨汁压着,并且,将那盏灯油已经燃尽的灯笼放在一边,使其更加显眼一点。
他想,按照那人出现的规律来看,昨夜那人应该并未出现,没看到自己留下的字迹也实属正常。
再等三日。
屋子外头公鸡打鸣,陆唤今日打算外出,用一些粮食换取一把弓箭,为半月后的秋燕山围猎做准备。
只不过,街市上小商贩售卖的弓箭全都是普通猎人用的劣质弓箭,弓臂的张力不足,箭头也不够锋利,若想得到一把好的弓,还不如购买桦木和翎羽,自己来雕制。
桦木和翎羽都是一些稀罕材料,要想买回来,至少需要五两银子。
这五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宁王府管家的月银,一个月也才三两。
陆唤皱了皱眉,暂时先不去想。
他穿上自己的旧袍子,低头摸了摸上面被那人缝制上去的兽皮,指尖立刻感觉到一阵粗糙磨砺。
但想起有人一针一线地缝制,针脚密密麻麻,他一贯没什么表情、甚至冷漠的眼角眉梢还是不由自主流露出几分柔和――
无论多粗糙,暖和就够了。
他又扫了眼衣橱内那人送的过于华贵的狐裘,虽然雍容华贵,但他没有丝毫触碰的心思,更没有因为缺钱,就将其拿去当铺换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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