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出来的人,也只有孙教头认识我。
若要请人给他们画像,必定要费些周折。
如此计算,我只要跑出城去胜算就大了。
但是,怎么出城呢?一个单身女子,又面目狼狈,守城的虽不逐一盘查,但看见我焉能不起疑心?
正想着,肚子咕噜咕噜叫了,确实是饿了。
抬头看看,般载正载着我经过一条小小的街道,两旁有些小铺子,似卖吃食的,因已过了饭点,人并不多。
我留神观察两旁的铺子,经过一家面食店,我叫停了车,走过去问有什么。
老板胖乎乎的,一团和气,“姑娘,不瞒您说,米饭、馒头店里都有,不过都是午时剩下的,看您要什么。”
我转了转念头——米饭?天太热,容易馊,还是面食比较好。
那么馒头?发面的东西,不容易填饱肚子,还是要死面的好。
那么,饼?我一眼瞧见里头的架子上摞着一沓炊饼。
老板说是十二个,都是无馅儿的素饼,我让他帮我扎好——出了城,还不知是什么光景,先打算着,多买点儿,一路上就靠它了。
我谢了他,问这前面可有卖佐餐的。
老板指给我前面一家卖熬肉裹儿的小店。
熬肉裹儿是宋代一种常见的快餐,熬肉是无盐的熟肉,吃时一般把饼剖开,洒上椒盐,卷上便可吃了。
我依着他的指点,提起饼卷往前去。
一打听,一个熬肉裹儿居然要二十文,我舍不得。
再往前看,前面有一家小小的菜摊子,我让车夫跟着我,走过去一看,都是些普通的小青菜。
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已经走到这一步,再无办法,也只有买青菜了。
我拿了些莴苣,又拿了些油菜。
付钱的时候,看见旁边有一家卖调料的铺子,我大喜,跑过去买了些盐和糖。
一眼瞥见墙上的葫芦,太好了,我赶忙买了一个大的。
上了车,让车夫快点儿往前走。
逃亡的日子开始了,原来是讨饭,生一口冷一口的,好歹可以讨。
后来是在君家,虽然吃苦受累,但饭还可以吃饱。
现在呢?我是一个逃亡的奴婢,按宋律,任何人逮住我,打死了不用负责任。
身上有命案的,可以拿我抵命。
即便是普通人,也可以将我送至官府或主家,并讨要赏银。
如今饭是不能再讨了,唉,我垂头坐着,天下之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所,往哪里去呢?
前世,我是看军事小说和侦探小说长大的,后来学了法律,看了好多卷宗,觉得逃犯的智商都很低,明知道人家会在你的亲人处守株待兔,还要自投罗网,真是傻透了。
可到如今,我自己也成了逃犯,才知道人在世上,还是要有牵挂,只要有了牵挂,一旦你面临漂泊和恐慌,首先想到和唯一想到的就是去找他们。
这是人的定律,无所超越改变,因为你是人。
如今,我唯一想去,而且觉得必须要去的地方,只有湖州。
找萧靖江,哪怕只见一面。
我知道,君闻书一定知道我会走这条路,他可能要去堵,要去找,那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我赌一赌,君闻书,我和你赌一赌,拿我的命和你赌一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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