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隐舟与孙家往来十年,竟是第一次见到他。
孙栩却阔步走了过来,刀剑碰出哐当脆响。
他笑得随意“您是李先生吧听闻您曾救过兄长妻女,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不知先生字何”
凌统回首对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李隐舟会意地微笑“本来就是草木里的人,也无字号。”
孙栩摸一摸鼻子,抬着眉颇遗憾地叹息“先生是二兄的亲信,所以不想和栩亲近。”
言辞之中,隐含一种习以为常的委屈。
有袁绍、袁术这样的例子在前,嫡庶在这乱世之中并不算太要紧的事情,不过有孙老夫人这样强势的主母,庶出的孙栩想必从小受尽了寄人篱下的苦楚。
这点诉苦似的委屈是为了讨人心疼,为了争取哪怕一点的同情与支持。
同情或许是最防不胜防的伤人利器,孙栩已经忍受了十几年这种软刀子的反复割裂,心上的刀口可以藏进笑容里,他已经学会了将痂痕作软猬示人。
他其实并不如传言所说那样肖似孙策,尽管他极力地模仿着兄长的表情和神态,但周身的锋芒更似一身的刺。
李隐舟平视着他,语气与目光俱是淡淡“对于大夫来说,人人的性命都是一样宝贵的。”
孙栩不置可否地扬眉“若是栩与二兄有所争执,先生也会救栩吗”
凌统的目光骤寒。
李隐舟以一瞥示意他冷静,接着慢吞吞地问“您和少主为什么会有争执呢”
孙栩倒没料到他问得如此直白,有些尴尬地吸吸鼻子,低沉的声音像闷在瓮中“先生应该也很了解二兄,他脾气大,心气高。
我不如先生一般温言细语,将来和他必会有争执的。”
这话倒挺合情合理,孙权对这些宗亲向来没有孙策那么有容人之量,甚至不太放在眼里。
李隐舟点一点头表示同意,随即越过他的身子,继续朝前走去。
孙栩终是忍不住,攥紧了剑冷冷
地回首“先生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两句么”
不等他拔剑,凌统先抽出寒芒。
他逼视着孙栩“先生是少主的人,更是将军的人,当然要先去给将军治病。
将军还好端端的,您倒先和少主争起高低了”
被一语戳中心事,孙栩神色似挑开的一张窗户纸,苍白下透出心底的寒意。
“既然兄长好端端的,为何张公不许任何人探视”
凌统寸步不让“小将军若有疑问,为何不敢直接问张公,反而要为难先生”
两个少年横眉冷对,目光擦出电光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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