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涧看着那窸窸窣窣的掌心蛛,没有伸出自己的手,也没现出不悦的神情,平静道:“在下孤陋寡闻了,不知陶姑娘取了这指尖血,是何作用?”
陶酥摸了摸那掌心蛛,惹得它所有细脚波浪般踏步,笑道:“我圣教有秘法,可以人血追踪原主大略位置。
鹿姑娘此后又不犯事,这滴血便于你无害。”
言下之意,倘若自己日后做出什么不利之事,则可能会凭着这滴血,被追杀至天涯海角?
鹿鸣涧皱眉道:“恕在下无礼,这法子对郡城安全倒是挺好,可万一要是,陶姑娘他日起了害人之心,留下血滴的我们又如何防得住?”
车夫在旁霎时变了脸色,低声责道:“鹿姑娘,你怎可……!”
“又不是熟人,鹿姑娘不信任我,有此怀疑无可厚非。”
陶酥却无所谓般耸了耸肩,“呵呵,不愿就算了,不入城便是,我们不过是例行公事,并不强迫。”
车夫对鹿鸣涧急道:“陶姑娘是恶人谷在扶风郡的大管事之一,一直以此法保护郡城,从未听闻她因此妨害谁的,鹿姑娘你大可放心啊?”
“无意得罪陶姑娘,但在下生性胆小,还是不入城了。”
鹿鸣涧摇头,对侧过身去的陶酥行了一礼,方转头对车夫道,“师傅,你还肯拉我么?我去附近村庄投宿好了。”
车夫见陶酥不理人了,跺脚叹气道:“拉,怎么不拉?我拉你去马嵬村。”
见鹿鸣涧重新上了车夫的马车离去,陶酥打了个呵欠,重新在登记案边的长椅躺下,对执笔的书生道:“你瞧那万花可是个好相与的?”
书生抖开折扇轻轻摇着:“没有一点真气。
许是单修医道,也或许受了什么古怪内伤。”
陶酥闭眼,轻声道:“她可不是被别人所伤……我看呐,像是吃多了饮血蛊。
怕不是哪天晚上脑壳就炸掉。”
书生讶然道:“你看出了,怎不提醒她?帮她一二,不就取信于她了。”
陶酥哼道:“我懒。”
书生道:“……那你还接这么累的活,天天在此守城门。”
“因为划算啊。
哪里还能找到这么便宜的买卖?又有战阶,又能认识人,又能白嫖全门派精纯真气喂我的宝贝儿们——”
陶酥胳膊上爬出了一群蜘蛛,汇聚于长椅上,陶酥翻了个身,倒出一把晶莹的毒药饵食,饲喂着它们,“你们说是不是啊,嗯?”
————————
另一头,马车上。
鹿鸣涧思索着。
她适才望了眼扶风郡城中。
城墙极高,防御工事赫然,城内地势又极低而平坦,与周围山城的崎岖地貌全然不同。
不同于长安、扬州等大城以平民百姓为主体,扶风郡内满目皆是携带着刀兵的江湖人士,更像是特为侠客们开辟的一处城镇。
听车夫说,百姓们则散居在扶风郡周边的几个村落,包括西北方向的马嵬村、正东边的茂陵村、还有鹿鸣涧来路上的南河村等。
车夫痛心,絮絮叨叨着:“鹿姑娘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不和陶姑娘结下善缘,在这一带可不好混!”
鹿鸣涧枕着手,无所谓道:“我瞧那陶姑娘是个省事的,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来找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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