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如意的托手柄的地方,盘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兽,比猫大,比老虎豹子小一点儿,黑灰蛇纹,蓬松毛,脑袋扎进怀里,像是在睡觉。
外头动静大,它就醒了,甩甩尾巴,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哈欠,抖棱抖棱耳朵,躬着背就坐起来了,有四只脚,俩前爪踩在后脚上,猫坐起来的样子都见过吧,大差不差。
它脑袋长得也像猫,有鼻子有眼,也有胡子,只不过它这眼睛就一个,眉心往上额头正中间,跟二郎显圣真君似的开了眼。
就这一只眼也有古怪,别个甭管什么猫儿狗儿啊,眼睛都分上下眼睑,再有精致点儿的双眼皮,长睫毛,它这只眼睛,是竖着长的,人家上下眼皮,它左右眼皮,眼珠子滴溜溜大,描了红眼线似的,裹着红彤彤的瞳仁。
这玩意儿长得是奇怪,那会儿叫皇帝的驭兽师来认都不一定知道它是啥,但是你要叫个博学善记的秀才过来,想一会儿就能给你大差不差聊几句,再翻翻山海经注疏,还能深谈。
山海经里记过它的名字,叫做讙,说它‘其状如狸,一目而三尾,其音如夺百声,是可以御凶,服之已瘅。
’从药膳的角度讲,这玩意儿治黄疸病,御凶煞邪。
但是从郑老四的角度讲,今儿个的邪物,非它莫属。
这只讙眯了眯眼睛,坐在那儿,不紧不慢地抬爪子舔毛,后头三条尾巴尖慢悠悠地乱晃。
诸位养过猫的应该都知道,猫很讨厌一件事的时候,尾巴尖儿就一下一下地晃,晃得越快,猫就越生气,没两下就张嘴了。
这只讙这会儿也挺不高兴的,大中午的,天清气朗,吃饱喝醉,趟祖师爷手心儿里睡觉,幸福感满满!
外头突然来了个人,在你睡觉的门口磨刀,咔哧咔哧的声音还很大,搅得你不得清闲,换谁都不高兴。
估计这其中也有好胜心缘故,它‘其音如夺百声’,凭什么郑老四一把镰刀也能吓得山里鸟兽四散,这不是在它擅长的领域漏能是啥?你一外行,在人家专业人士的专业领域里耍威风,人家专家能乐意?
梳洗打扮,理顺了毛,讙从祖师爷手心儿一跃而下,落在地上,四个脚尖儿点起,浑身使劲儿,抖一个激灵周边升起黄烟,就打这黄烟里头走出一个老道,仙风道骨,白须白,手里捧着个拂尘,跟那天在钱老汉家吃酒的老道长得一模一样。
他先给祖师爷见礼,才不紧不慢地迈着四方步,推门出去见客。
郑老四这边还磨着刀呢,专心致志,聚精会神,忽然,就打他耳朵边出现了说话声。
“刀可快否?”
声音啁哳黏连,钻进耳朵孔里,仿佛有一千根银针扎破耳膜,难听至极。
只这一句,郑老四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害怕就变成了愤怒,打个比方,夜黑风高,你抱着猫走在路上,突然,怀里的猫张嘴说话了,“郑老四,你闺女呢?你闺女呢?”
怕不怕?透心凉!
必然得怕啊。
然后,陡然梦醒,你一拍脑袋,你不叫郑老四!
所以,郑老四吃亏就吃亏在这个名字上。
咱们言归正传,荒郊野岭,四下无人,忽然有人在耳朵边问了一句话,郑老四吓得后退两步,攥紧了手上的刀,抬起做了挡的姿势。
他眼睛一抬,抿起嘴就狠狠朝那人砍去。
‘呛啷。
’
铁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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