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檀难得多了句嘴,“年纪轻轻这么折腾,老了就是受罪。”
祁正从碗里抬起眼,“你说你么”
“”
这话意有所指,祁檀闭嘴不答。
“有个事儿,我好奇。”
祁正喝完粥,把碗搁回床头柜,手背抹了把嘴。
“大城市不好么,当年为什么留在这”
祁檀动作一停,向他,他和祁正正常交流的次数少之又少,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儿子在想什么。
“问这个干嘛”
祁正缓缓喝出一口气,“就问这一次,说吧。”
还能为什么
祁檀靠着窗户边,对着窗外,“因为你妈。”
提及这个人,二人皆是一阵沉默。
这幢房子,曾经也是温馨美满的。
祁正嘴角一勾,有些讽刺,“这么伟大”
“伟大谈不上,但至少我当初心甘情愿。”
祁檀说,“留在一个地方,还是离开一个地方,不是什么大决定,可以因为一个人,也可以仅仅因为你愿意。
你现在还小,懂不了。”
祁檀的声音有些落寞,提起从前,就不免想到从前,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断然想不到今后的自己会面目全非,沾染一身低下的粗鄙气息,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他话锋一转,“问这个干什么,想去大城市想想就行了,我可没这个本事。”
祁檀从窗边回身,抛下这句话就端着碗出去了。
速度飞快,生怕他提出什么要求,像逃一样。
祁正又扯了扯嘴角,不知是笑祁檀窝囊,还是笑自己可悲。
他的根扎在昭县,他逝去的母亲,弟弟,他的童年,悲喜,他对这个世界的初认识,他经历的黑暗,成长,还有微弱的,全都源自这里。
他习惯了这里的阳光,土地,熟悉每一条街道,每一个推着车的小商贩,也只有在昭县,他才是那个让人敢怒不敢言的祁正。
他的所有都在这里,离开,就意味着不完整,他便不再是他。
昭县养大他,也正在耗尽他。
夏藤终于在第二天见那堆再次寄来西梁的恶作剧“礼物”
后,扛不住刺激,两眼一闭,倒了过去。
沈蘩的状态也非常差,事已至此,什么都瞒不住了,陈非晚把事情尽量大事化小地告诉她,沈蘩还是听的血压直往上升,气得浑身发抖。
还没解决完眼前的问题,又来无数个,陈非晚急得脸上直冒疙瘩,她把沈蘩和夏藤都送去医院,然后打电话给夏文驰发飙,他在国外开会,赶不回来,只能让在附近城市的朋友过去帮她。
一老一小,全都躺进医院挂着水,网络上的谩骂声却没有丝毫的停歇。
他们会管吗不会,哪怕死了人,也多的是拍手叫好的客,而那些骂的起劲的跟风者们,又会迅速摆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或是涌现出一批正义卫士,谴责“网络暴力”
的行为,花五分钟时间敲击键盘获取自我感动。
那么当初全民骂声时,这些人又在哪儿呢
陈非晚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她开始打翻之前的想法,出事以来,她和经纪公司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让夏藤先避过这段时间,再如何洗白,如何引导舆论,最后如何复出。
如何如何,都是不肯放弃这条路罢了。
可是这样下去,失去的,只会比得到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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