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细数数,从小到大也算九死一生。”
弥生诧异道,“怎么会呢,我夫子不像经历过坎坷的。”
皎月服侍她吃羹,立在一旁娓娓道,“女郎大概不知道,慕容家骨肉相杀是由来已久的。
不说旁人,单说晋阳王殿下。
圣人从前有个得宠的昭仪育有一子,行七,落地就封博陵王,户邑三千。
圣人极七王,每常说此儿似我,人前人后并不避讳。
大王心里嫉恨,那年正逢出兵攻打北道,不知怎么屡战屡败,便招了术士来打卦。
术士了卦象说亡慕容者黑衣,圣人很忌讳,问左右何物最黑,下头臣子答漆最黑。
这下子正中大王下怀,几次三番的在军中传播谣言,最后借着漆和七谐音的名头,把博陵王关进铁笼里下了狱。
后来又相继查出好些不利于七王的事,到头来把七王连同几个叛臣一道诛杀了。”
弥生简直有点难以置信,她大王虽然性子梗,为人却体恤温和,怎么会像皎月说的那样呢也或者政治的真面目就是这样,没有十全十美照着理想来的。
皎月她诧异,再接再厉道,“还有更让女郎意想不到的,咱们郎主当初也是领兵打仗的呢大大小小的战役参与过几十起,功绩很是卓著。
原本怎么会到太学去教,只因为大王猜忌,有一回打着切磋武艺的幌子和郎主对阵,伤了郎主的右手,险些害他连命都交代了。
大王是嫡长,谁能奈何得了他这件事过后郎主便卸了兵权,连府里的仪卫护院都散了。
这么大的牺牲换了大王的信任,才能相安无事的活到现下。”
一头拿抹布擦桌面,一头又叹气,“其实郎主喜女郎,这个婢子早就知道。
如今你同他怄气,他又不愿意和你摊开了,倒是我们在一旁着干着急。
昨天晚上他到院子外头来过,隔门知道你睡了才走的这话原不该我们做奴婢的来说,女郎,朝廷党争吃人不吐骨头,你若心里也有他,好歹要顾他些个。”
弥生暗自吃惊,听见夫子曾经那样委曲求全只觉惨戚。
他有他的难处,她明白了,也能够体谅。
别的都好说,唯有婚事上她没法子答应。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主见了,横竖就是不愿分享。
以前惯了男人三妻四妾,倒也无可无不可。
如今是不行了,夫子像棵树一样扎根在她心里,她才能体会阿娘年轻时候的不易。
要么放弃,要么独占。
一只碗磕出缺口来,不管怎么补都无济于事了。
就算她固执,如果他没有个好说法,那么就安分守己继续做他们的师徒。
之前种种就当是个梦,纵然留恋,她也可以狠下心来当风扬其灰。
她踅过身,仍旧回后门口站着。
外面雨越发大了,打在青石台阶上噼啪有声。
纷纷扬扬的水雾扑面而来,她扭过头在肩上蹭了蹭,“皎月,我和夫子的事你既然都知道,我也不瞒你。
昨天广宁王妃出的岔子,惊动了中宫殿下,皇后话里话外有苗头,我怕是不好了。”
她实在不敢说出口,唯恐一语成谶。
脑子里过了千百遍,昨晚上一夜不得安睡。
皇后要给二王续弦,如果不是大王相阻,也许现在她的人生已经发生惊天的逆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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