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载轩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即便无人回应他,仍执拗说道,“我刚刚搬到金陵东宫时,在寝殿前的槐树下埋了一个青瓷罐,临走前太匆忙,没来得及拿。
如果将来有机会,请把里面的东西烧给我。”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黯淡的眸子中跳跃着久违的光芒。
半晌,他闭上眼睛,笑了笑:“算了,想来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我答应你,”
狸奴脱口而出,后半句渐渐低沉了声音,“待我回到金陵。”
“你到底是什么人?”
庾载轩似有些疑惑,又轻轻摇摇头,“这不重要了,这不重要了……”
他又将头埋下去,静默无言地与周围一切划清界线。
狸奴驻足片刻,又回到了甲板上。
宗寄罗像是在等她,丧服上的飘带在风中乱舞。
她瞥了狸奴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望着苍茫大江,轻叹一声。
——
梅雨时节的江陵,雨水细密而粘腻。
抵达江陵的次日,庾载轩一行庾氏余党便于街头斩示众,监斩官正是宗棠齐。
当初庾慎终仓猝出逃,天子尚留在江陵行宫。
荆州刺史府的属官见势不妙,便护送着天子兄弟二人转移到南郡太守府。
太守王珂收集城中的散兵游勇,日夜守卫着郡府,直到宗棠齐一行到来。
王珂的官阶虽比宗棠齐高,但人家毕竟是剿灭庾慎终的大功臣,又带领私兵数百人浩荡东来,号施令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庾慎终出逃那一夜,其妻山氏自缢于行宫。
宗棠齐嫌弃那府邸污秽,只得先让天子兄弟留在太守府舍。
天子兄弟二人此前一直处于庾慎终的严密监视下,生活起居都是庾氏的人手在打理,如今则被王珂换成了自己手下的奴婢,既是侍奉天子的殷勤之举,又便于掌控天子的心绪行踪。
宗棠齐自然也知道这好处,便从自家仆役中挑选了几个聪明伶俐的送到了府中。
狸奴好说歹说,总算是换上仆役的打扮,一同跟进了太守府。
太守府人多嘴杂,消息灵通。
狸奴听说庾载轩一行将斩于市,虽然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心中为庾载轩难过。
他应该知道母亲的死讯了罢。
据说当时王珂要将山氏枭曝尸于市,是天子仁慈,才草席一卷扔到荒郊野外。
但即使这样的下场,也比庾载轩将来好得多。
狸奴没有去刑场,这一路经历了杀伐,她没有看人受难的猎奇癖好,更不愿见到曾经鲜活的少年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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