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琴走到窗下的琴台旁坐定,手指在琴弦上轻抚,熟练地调好琴音,便开始弹奏起来。
几盏巨烛映照得雅室内亮如白昼,灯光下,遥琴肩膀细瘦单薄,若是不看这张脸,单看身段,说他是个高挑的女子也并不违和。
钟毓突然生出这一幕似曾相识错觉,甚至,她竟觉得她的梦中也偶尔出现过几回类似的场景。
一男子于灯光下对着他弹琴,而她却从未看清弹琴人的脸,她惊恐害怕,每每做此梦必是惊得一头热汗,很难说不是噩梦。
隔着帏帽轻薄的纱帘,钟毓打量着灯光下遥琴的身形,手中紧握莹白瓷盏,其中一旗一枪绿如碧玉,渐次沉入杯底。
钟毓陡然放下茶盏,高声打断遥琴,“遥琴公子,可否背对着我们弹奏一曲?”
琴音戛然而止,遥琴不解地抬起头来,他虽然不是画舫中最为俊美的小倌,但是才艺上佳,床笫之间也会服侍人,很是受年长贵妇人们的欢迎,听惯了漂亮话,颇为自负。
突然被钟毓这么一说,还以为自己长相入不了这位年轻夫人的眼,冷白的脸上瞬间浮起一层薄红,低头顺从地转过身去,面对着窗外夜晚黑沉的湖面,继续弹奏起来。
萧端萦不明所以,只凑近钟毓问:“怎么?他长得太像甄定,让你看着不自在?”
钟毓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只暗自打量着遥琴的背影,从这个角度看来,眼前男人的衣裳若是换成红衣,便与乞巧节那晚长乐亭中的那道害她丢了婚事的背影过太相似了。
钟毓的情绪突然被拉回那些不知所措,有口难辩的难捱记忆里。
那时,她只顾着惧怕圆觉和陈婉云,忙着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待嫁入魏国公府之后,又过得不开心,根本无暇他顾,没时间细想那晚在长乐亭中害她的人究竟是谁。
她曾一度以为是许纯芳夫妇搞的鬼,但如今想来,若他们真的想拆散她与许缇,为何不早早下手,而是要等到她们二人婚期临近的时候。
那,还会是谁呢?
感觉到肩膀上被轻拍了一下,钟毓回过神来,萧端萦看着遥琴,嘴角不自觉上扬,凑近她道:“阿毓,你说,他到底像不像甄定?”
钟毓点头:“身形一般无二。”
萧端萦轻笑了一声,起身走到那道身影之后打断了他的琴音。
她俯身在遥琴耳边说了句什么,又走回钟毓身旁,给她使了个眼色。
钟毓朝前看去,见遥琴站起身来,熟稔地脱下外袍和中衣挂在了椅背上,露出白嫩的身体来。
这幅身体恐怕是很多姑娘看了之后都要自惭形秽。
遥琴见坐在他眼前的二位夫人谁都没有要走的意思,难免有些局促,他虽然卖身,但也同时很难伺候两个人。
他端端走上前来,低头问:“夫人,您二位今晚哪位要遥琴服侍?”
萧端萦笑了一下,不慌不忙道:“遥琴,你坐在那边就好,我们只看看,不做别的。”
遥琴有点儿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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