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的手恢复了吗?”
苏林双眼张得大大的,无神地望着他:“你说呢?”
苏颉之语塞,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好几下,叹了口气道:“别让妈妈知道。”
苏林冷笑了一下,闭上眼把座椅调下去,仰面躺着轻轻哼起那《旋律》。
苏颉之上一秒刚把家门打开,苏林便飞快地甩了靴子跑回卧室,把门关上并上锁。
很快就有拖鞋踢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从厨房而来,门把手转到一半的声音,“嘭”
地一声踢门,再就是林盼清那因为生气而尖锐的嚷叫:“你现在脾气大得很啊,苏林!
早上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有多担心?把门打开!”
苏林没有说话,从门上取下一个小背包,打开衣柜拿出换洗衣物往包里塞,低头正准备给陈芷瑄消息,却听见一声巨响,嵌在木门框里的锁带着断裂的木头连同猛地打开的门,一起应声被甩到墙上。
苏林被这动静吓得腿一软坐在了地上,看到门口怒气冲冲的林盼清,心里又怕又气,手里紧紧地捏着背包的带子,就这么看着她走近一巴掌扇了过来。
“你收拾东西这是要离家出走啊?”
林盼清趁她捂着脸还没缓过神来,伸手把包倒着提了起来,把里面的东西叮叮当当地全抖在地上,苏林这才看到一个眼熟的小纸袋,里面的黑盒子跑了出来。
她想起来,里面装的是她上次买了没来得及送给周济相的领针和袖扣。
林盼清当然也看到了,弯腰要去捡,却被苏林一把抢过来放进自己口袋里,她就嘲讽地笑了起来:“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男朋友送的?还是送男朋友的?”
苏林知道自己嘴角还没愈合的伤口又裂了,也懒得开口,抬眼幽幽地看了站在门口想进又不敢进的苏颉之一眼,伸手想把地板上的衣服捡起来,可林盼清踢开了她的手:“我在问你话,你哑巴了?这是什么态度?”
苏林继续伸手去捡,轻轻地说:“这个家呆不得了,我要去陈芷瑄家。”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个字彻底惹怒了林盼清,她一脚踩在苏林的手背上,疼得苏林叫了一声,右手狠狠地把她推倒在地,站起来尖叫道:“你别一天到晚像个泼妇一样疯了!”
苏颉之扶起林盼清,厉声道:“苏林!”
苏林冷笑一声,直勾勾地瞪着林盼清:“爸爸不让我告诉你,但我偏要告诉你,我们学校的元旦汇演,我要上台弹钢琴,所以最近我放学后都会留在学校排练,不会好好学习的。”
见林盼清瞪大眼睛要说什么,苏林很快打断她:“我敢告诉你就是因为我不怕你了,其实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再拔我一片指甲?”
她说着指了指厨房的方向,“要不要我帮你把刀拿来,你干脆把我这一双手都剁了——或者直接杀了我一了百了,省得你老是嫉妒我嫉妒得疯。”
林盼清的面色一白:“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说的不就是你心里想的嘛!
你最开始只是把你自己实现不了的梦想强加到我身上,后来你看到我小有成就且乐在其中,你就开始嫉妒我——你嫉妒我实现了你遥不可及的梦想,你嫉妒我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你恨得不行,所以就要像外婆毁了你的梦想一样毁了我的梦想!
你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错吗?你从来都不觉得懊悔吗?还是你只是在借自己的抑郁症泄你的嫉妒、你的不甘、你的怨恨呢?你的梦想被你妈妈毁了,你就只会像个懦夫一样瑟缩不前,怨天尤人,甚至报复到你无辜的亲生女儿身上!
你永远都摆脱不了你童年的阴影!
你这个可怜虫!”
林盼清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浑身忽然抖得筛糠一样,苏颉之忙揽住她,呵斥道:“苏林,不准这样和你妈妈讲话!”
“你不准我这样和她说话,但是你准她虐待我是吧?”
苏林擦干眼泪道,“我小时候以为我有个情绪不稳定的妈妈没关系,起码我的爸爸是神智清明的、是爱我的、是会保护我的——可她拔我指甲、砸我钢琴,我血流如注又怕得要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不拦着她?你为什么不报警?你一遍一遍地告诉我说她的精神有问题,那为什么不带她去看医生?为什么要一会儿红脸一会儿白脸地道德绑架我,让我原谅她?”
“你们明明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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