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忽略了辛三郎说的前一句话——这位晦庵先生,脾气与陈同甫不一样。
“抱歉,先生今日出门访友,不能见客。”
小童立于书院门口,含蓄一笑,左臂一引,“恕不远送。”
辛三郎:“无妨,晚辈可等候。”
小童眨眨眼。
他不晓得这位戴着帏帽的郎君是谁。
但他晓得,当他报上郎君名字时,先生尚默许,而他一报上这位郎君同行的小娘子的名号,先生却立刻回了屋,叫他传话说不在。
他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一行人,郎君遮面,小娘子反不遮面,倒是倒转了个个儿,真是奇哉怪也。
反正这也不关他的事,他笑道:“郎君别等了,我们先生访友没有定时,明日都不一定回。”
山中寒冷,他手臂上也不禁起了些细细的鸡皮,他搓搓胳臂,看着因听到他的话而缓缓掀起帏帽下轻纱的郎君。
搓动的手慢慢停下,他愣住了。
云在青天,水在青天。
人在青天,心在青天。
眼前的垂目郎君朱唇皓齿,风姿不似凡间人,仿若山中神仙现世,轩如朝霞举。
小童张大嘴巴,看得神思飘忽,目不转睛。
而郎君的视线略过了他,望向不远处书院的内室,侧耳凝神。
幽微琴声随风送至门口。
琴声古朴,所弹正是晦庵先生从《古冈遗谱》中选修编纂的《碧涧流泉》,与《月坡》《水清吟》同因先生而闻名。
这
不会这么巧吧,先生琴曲,多为私下传阅,眼前这位郎君也能这么快就辨认出这琴曲?
小童的目光由惊艳转为紧张。
辛三郎听着那琴声,默默片刻。
既然晦庵先生在,却又不愿见他,还不偏不倚特在此时奏此曲,想必是在向他表达不满了。
来时便已有猜测,却不想晦庵先生比他料想的还决绝。
倒也不影响。
父亲知隆兴府,是武宁县丞上司,要废止通缉令不难,他也是为防县丞急中出下计,保险起见,才护送虞小娘子来到南康军。
若说武宁县丞真会追杀到南康军?他并不这么认为。
县丞不至于胆大到直与父亲顶上。
故而晦庵先生不见也无妨,只需在同甫叔父家稍等几日,待父亲处理好武宁事宜即可。
正斟酌如何与虞小娘子言明,她已转过来:“三郎君,那要不我们再等等?”
说实话,等待没有什么用。
父亲曾在醉后拍着桌子大叫“朱熹就是性格太过迂腐,叫人受不了!”
,辛三郎不好评价此言正误,但朱熹性格与辛弃疾、陈同甫等截然不同,这确实不假。
这种情形下,她其实越等,依晦庵先生的脾气,反而会越恼,越不会出来相见。
辛三郎尽量委婉道:“晦庵先生事忙,恐难立时回书院。
你我可留下便条,约定下次拜访。”
“不不不。”
莲心神情坚毅地摇头。
亏他还是古代人,难道不晓得那些程门立雪的典故么?越是大佬,越看重来访人的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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