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岁的江扶楚忽然扑到草妖抓住她的手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草妖吃痛,一时不察,竟叫他挣脱。
朝露这才发现,他的手腕上有一条狰狞的、狭长的伤口。
伤口直到此时还是微凝的状态,泛着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你、要我的血,是你、给我下药,我才会不记得!”
江扶楚捂着手腕连退了好几步,盯着那草妖,一字一句地道,“你要喝我的血,还要把我、献给妖族。”
他用力太大,一滴血顺着他的指尖倏忽落在林间的枯草上,而朝露惊讶地发现,那枯草竟在一瞬间起死回生,染了新绿!
想到那日自江扶楚指尖凝出的兰花,她暗暗心惊。
原来他的血便有治愈之效,怪不得那疗愈术如此纯熟和有效。
这血必对妖族之人修行大有裨益,可于一个孩子来说,身怀这样的异血,与文弱者怀玉行于闹市有何区别?
草妖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也不再假扮那副和颜悦色的慈母模样,从袖间伸出了许多带有倒刺的藤蔓:“孩子,你怎么能这样说娘亲呢,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回去,我便只能动手了!
你可不要怪我啊。”
江扶楚起身就跑,朝露顾不得自己如今是何形态,连忙跟着他飘了过去。
一瞬之间,草妖藤蔓就伸到了近前,有一根甚至飞快地缠住了江扶楚的手腕。
倒刺扎入原本就有伤的皮肤,在他的袖口氤氲出一片血迹,朝露这才发现,他身上的伤痕竟都是这么来的!
想来是草妖为了修行,将他当成了血罐子。
朝露一时怒极,虐待少年儿童算什么本事?
可她在江扶楚的梦中根本没有实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讨厌的藤蔓一根又一根地绕在了他身上。
在藤蔓撕扯下,江扶楚面色不变,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那倒刺扎入肌肤中的痛楚一般,挣扎着从袖间摸出了一把短刀。
他正要动手,额间却突兀泛起一阵金光!
金光犹如利刃一般,快刀斩乱麻地将他身上所有的藤蔓砍了个干净,他来不及惊愕,甩掉了身上的残枝,毫不犹豫地继续拼命往前跑去。
身后传来草妖藤蔓被砍后痛苦的哀嚎:“你跟我回去,抓不到你,他们一定会杀了我的……”
他脚步顿了一顿,最后还是加快了脚步。
声音渐渐听不见了。
不知跑了多久,江扶楚喘着粗气停下了脚步,瞧见面前有一条小溪。
他勉强松了一口气,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痛楚,一时间没有站住,双腿一软便跪在了脚下的砂砾中。
饶是如此,他还是艰难地挪到小溪边,伸手掬水,将自己面上的血迹一点一滴地洗净了。
朝露跟着他一路飘过来,此时就站在他的身边。
她心中复杂,可又什么都不能做,随着对方掬水的动作低头望去。
在小溪涟漪荡漾的水面上,她没有看见自己的影子。
可江扶楚却忽然不动了,他怔怔地伸着手,很有耐心地等小溪的水面恢复了平静。
朝露正在纳罕,便见他朝自己所在之地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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