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樊重!
你就是块蠢木头!
」
唇没胭脂,空抛媚儿眼。
风荷动似含春意,傻木头不解风情。
「人老实是好事,但也要放机灵点。
」
「是。
」
「该埋头做事的时候就埋头做事,该察言观色的时候就要懂得察言观色。
」
「是。
」
「该说的也都说了,你爹生前和我是至交,我理当多照应你一下,要换了别人,像你这样看上去就做事不利索的我还不敢放到二爷身边去,你要好自为之。
」
「是。
」
「你除了答『是』就不会应别的?」
「是……」
两道人影在廊上穿过,一路香风扑面,亭台楼阁雕栏画栋,本就看起来奢华的宅子里种了不少花草,走廊两侧花团锦簇,有些还是难得一见的名贵品种,看得出来住在这里的主人是个嗜好风雅倚弄华芳之人。
樊重低着头跟在这个叫权叔的人身后,他还在丧期,但是权叔说穿着孝服晦气,主人家看了也不会高兴,于是在进门前让他换了一身自己年轻时穿的衣裳,头发也重新梳理整齐。
樊重本就生了一副高大挺拔的身材,五官又端正英挺,这么一收拾,比刚来时一身粗布旧衣仿佛从田埂里刚爬上来还带着一身泥土味的样子要好许多,只是身上那股憨直终究没办法掩饰。
为了给爹治病,家里值钱的全部换成了药,还是欠了不少债,爹走了之后,樊重就将房子和田地卖了还债,然后带着剩下的银两来投靠爹生前提起过的这位挚友。
樊重只知道权叔在江甯一户做生意的人家做管事,但却不知道竟然是这样有钱的一户人家,在码头上问人,连家二爷的宅子怎么去?那人手一指,顺着大街往下走,走到底的那幢大宅子就是了。
权叔为人严苛,说话也不留情面,但樊重觉得权叔人挺好的,见到自己来找时虽然有点惊讶,在听了父亲故去的不幸以及家道中落的遭遇,不但表示了同情,还说他家主人身边正好缺个近侍,可以让他留在这里做事也算谋个生路。
跟在权叔后头,樊重在心里默默思忖,能要拥有这样的家财,这里的主人应该有一定的
岁数了,看来来去去的下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不见人多言,便想应该是和眼熟这样有点严肃,又很挑剔的人吧。
权叔将他带到一间房间,轻轻敲门,「二爷,上回说的那个人给带来了。
「好的,进来。
」房门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嗓音,温淳优雅,像是落在地上的玉碎。
樊重愣了愣,但紧接着门被权叔推开,」看到权叔回头示意自己跟着他进去,樊重只能带着疑惑挪动步子。
这是间书房,阳光自窗格里招进来,落在一室深色的家具上,有种岁月缓慢流沉的感觉,房间一角的长脚凳上,摆着一只铜香炉,绿绿青烟腾逸飘散,燃着能让人平心静气的沉香。
樊重的视线被前头的权叔当着,只看到坐在书案后的那人的半边肩膀,那人着了一件淡墨略青的锦袍,柔亮的黑发水一样的流泻在肩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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