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堂离冰井台近,从木兰坊那头的长街斜插过去,拐两个弯就到的。
七月里的天,热得蒸笼似的。
走过一片渊渊的绿树,树顶上知了卯足了劲叫唤,一声声直劈在脑仁上。
弥生揉揉后脖子,也不知道现在过去能不能碰见人。
万一今天见不到,明天她也没有那份勇气再跑一趟了。
凉风堂是大木柞结构的中殿,有飞扬的檐角和莲花地栿,规格不算高,但也庄重大气。
她提着裙裾上台阶,刚到檐下,远远便有内侍迎上来行空手礼。
她了眼,正是慕容珩身边的内侍总管兆遇。
“陛下在里头”
她不忙进殿,停下步子来问他。
兆遇道是,“陛下正和右丞相商议国事,请殿下稍待,奴婢这就去通传。”
弥生摆手道,“不必,我只是过来瞧瞧,这么急吼吼进去,没的扰了陛下的正经事。”
“那奴婢服侍殿下进偏殿歇息,等里头议完了政,奴婢再奏请圣人。”
兆遇靦脸笑着引她进门槛,边殷情的躬下身子给她托那五尺曳地裙摆。
弥生想支开他,便道,“这里离冰井台近,去敲个冰碗子来。”
这位皇后在圣人跟前蒙的礼遇实在多得吓人,好好奉承着准没错。
既然有了效命的机会,兆遇立刻狗颠儿的应个是。
把拂尘往腰封里一插,卷着袖子就往外去了。
弥生在瓷杌子上坐了会子,团扇剌剌的扇,心里焦灼,频频朝内殿张望。
说是内外殿,其实也就是拿重重竹帘分隔开的一个整体。
夏天的篾子扎得疏朗,间隙那边的物事像拢了一团烟,虽飘忽,人影倒隐约可见。
她到那高而俊秀的身形,忽然感到悲凉。
嘴上心里一直恨他,脑子里如何有了不如意,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
不愿承认,但他的确是大树,扎根得太深,要拔除那么难。
殿堂深远,有风吹过来,帘子微微的摆动开,一漾一漾,像水波。
太清冷,稍坐一会儿就寒浸浸的。
她站起来踱步,空旷的屋子有回声,慕容琤的声音是打在她心头的烙印,像本能似的,她可以很准确的分辨出来。
他们谈话的内容和朝政无关,她侧耳细听,似乎还涉及她。
她慢慢移过一道帘子,再越过一道,越发明晰了
“她那天的话说出口,朕知道她不容易。
女人么,哪个不希望有自己的孩子。
我说要立百年,后来想想的确没有考虑她的感受。
前日给母亲请安,母亲还提起嫡子的事”
慕容珩苦闷的皱起眉头,“朕的心事不瞒你,这阵子的药,说来也怪,时好时坏的。
像是有了成效,可是再一细品,又不是那么回事。
朕如今急也急死了,两头不好交差,实在对不住皇后。”
慕容琤对插着广袖,眉眼低垂,“这种事急也急不来,依臣说,陛下还是要多注重养生。
凡事少操劳,对固精也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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