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流深说:“没有那一日。”
他不是懦弱的人,绝不会用药物麻痹自己。
五石散所得快乐是虚妄,他只做实事,去达成目的。
思梨花恍然闭眼,唇边带笑:“殿下,我见到鳌家少公子与胡人来往。”
这是他知道的所有。
他说完闭上眼,头顶有细细雨丝,眼皮也冰凉,仿佛回到多年前,他名满京城时在护院陪同下挑选香料,碰上下雨,年轻的公子不识他,和他站在同一屋檐下,眉眼如江南春雨。
他吹风咳嗽,年轻公子给了他伞,在起哄声中红了耳廓,说:“我无二心。”
我无二心。
斑驳砖瓦,湿意蜿蜒。
“黎某的意思是,未来娶妻,绝无二心。”
思梨花梭然睁眼,头顶一把竹伞挡住纷飞雨丝。
有人低头,静静看他:“我会押解你入狱。”
“咔擦”
。
“轰——”
房梁烧断倒塌的断裂声,爆炸声。
谈善放火烧了一库房五石散,爬上墙时背后是浓烟,头顶是硕大一轮圆月。
他可能为这个朝代出了一份力,即使没有人会记得他,他依然为此高兴。
他坐在墙头喘气,额头上都是汗。
——其实这不是重点。
他希望徐流深少一些危险和烦恼,他想念九岁时皇宫中的小世子,但所隔千年和山海,他无法在对方难过时抱住他。
侧手边种了一棵杏花树,谈善准备从上面爬下来,脚刚伸了一半,低头朝下看。
长巷曲折,来路黑沉无光。
徐流深肩上披了薄薄一层细雨,望着他良久,忽而伸手,拿他无可奈何的口吻,却很骄傲:“跳。”
谈善看着他,胸腔里伸出和他放火时相同的勇气,那勇气摧枯拉朽之势将他燎原,他烧得比身后枯叶和木头更快,最终坦然地笑起来:“我喜欢你啊,徐流深。”
所以不想你涉险。
徐流深狠狠一怔,他抬头的动作太慢了,仿佛僵住一般。
“殿下,我是想亲你。”
谈善居高,低头望着他眼睛,又笑:“你要怎么办呢?”
他说完毫不犹豫闭眼往下跳,身边风声猎猎,接住他的人心跳实在太快,勒住他的力气也很大。
我要试试了。
谈善想,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要他活过二十岁。
要他顺利登基,要他长命百岁……万世流芳。
姜王宫。
这地方七年没有任何变化,深秋,花草树木死气沉沉。
谈善一眼看过去觉得镶了金边的笼子果然还是笼子,没一点活人气息。
宫道上人人低头埋首,脚步寂静无声。
谈善实在受不了含胸驼背走路,他疑心这堆宫人完全看不见一米之外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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