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洛抬脚踹门,从发间取下金梭,瞬见黑发散落,若扰扰绿云,拖拽摇曳,皆是肝胆侠义。
再用金梭挑断手腕上的丹砂仙索,忽见一团火焰萌生,将它烧成一滩灰烬。
这花清洛只目视前方,大义凛然的姿态,取那金梭刺进自己的胸口,用心头血祭了金梭,她行的方术,正是要以牺牲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叫那穗安灰飞烟灭。
可她竟不知,这躺在床上的,仅仅只是一具傀儡罢了。
没有人会突然过来阻止花清洛,她像个凯旋而归的女将军一样,纵身跃到床上,持金梭,狠狠扎进了那穗安的胸膛,瞬见金光盈盈如纱,金线交错如烟,那床上的傀儡倏忽消失不见了。
也罢,花清洛自以为自己是大功告成,持着金梭,行尸走肉般地出了花厅的门,迎着朝阳,迎着这满院的红光,倏忽而逝。
沉香苑那中间的花坛里,忽见生出一丛牡丹花来,一应全是深蓝色的,正红色的花蕊在深海般深邃的蓝中妖艳、惹眼,灼热如奔腾的火苗。
花绕深宅移灰木,初开唯恐是山妖,蓝火深红,阶下染紫,孤身把花灯看遍。
到头来且愿秋风常留著,凉水天色为情开,终不是魂归故里,应时而开,白叫生人笑。
一路是撒上兰花的金边红毯,朱雀纹饰垫脚,李星禾由众人簇拥着进了兰苑。
鼓瑟鼓笙,高朋满座。
同一所宅院里,一个是千人拥簇,万人道贺,一个是阶前冷寂,孤芳自赏。
如此再不相见,省得彼此惦念。
兰苑的正堂两侧早早的挤满了人,见是新人来,方才围在抄手游廊中的人群让出两人之地,吵嚷着挤到游廊外侧去了。
墨山早已等候在花厅里,由半夏陪侍着坐到左手边的盘凤纹的主位上去,右手边龙凤呈祥纹饰的位子空着,再见堂下右手边第一把圈椅由甄夫人坐着,左边第一把圈椅上坐了一垂笑妇人,只眯缝着眼,并不言语,花钿垂手而侍,恭恭敬敬地立在这椅子后面。
再往后便见墨江之流,脸上并无嬉笑模样,只呆坐着,全是走过场的不屑模样。
观礼的人群中大都是在议论这堂上空着的尊位,有说是待天曦的母亲琏织过来,又有说是留着给穗安的,各执己见,聊得热火朝天。
迟迟不见新人行大礼,有没了兴致的人去前院喝茶去了,又有新补上的女子妇人堵住门口。
礼官问了喜娘时辰,又见那喜娘与天曦窃窃私语一番,这便有两人抬着辇轿从西厢门口出去了。
好事的人群,一时兴奋谈论这欲接来的人,更有一时起了赌约的婆娘,信誓旦旦的讲着定是去沉香苑里去了。
钟灵正踮脚仰头,瞧得热闹,忽觉一大汉将自己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你做什么!
我正看着呢。”
这钟灵扯扯被那大汉扯皱的衣摆,抱怨道。
“这辇轿是去沉香苑的。”
钟灵一听这话,忽得记起天曦的嘱托来,找齐了那八个壮汉一并朝沉香苑那边狂奔去了。
这钟灵前脚刚过门槛,便注意到了庭前这绀青色的牡丹,灼灼其华,妖艳惹眼,不又叫看者心头一颤。
后面急奔的八个壮汉驻足不及,险些撞到钟灵身上去,见此情景亦都是好奇着朝院中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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