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救灾及时,淮南时疫境况稳住了。
谢漪终于也能喘口气。
三月上巳,渭阴侯相邀,出城踏春。
谢漪的相位当得不算稳,朝中大将军孙次卿,皇后之父梁集各踞阵营,她虽有皇帝扶持,究竟根基尚弱,稍显势弱。
渭阴侯相邀,是有结好之意,谢漪自不能辞。
她换上便服,登辎车,跪坐车上,前往城外。
途经一小巷,她余光到一户人家的家门外站了一少年。
谢漪的手一下子揪紧了衣袖,转头过去。
那人清瘦,脊背挺直,面容秀美,立于家门前,稍低着头,望着石阶,仿佛是在出神,但细又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
她起来,有些沉默。
谢漪望着她,辎车疾驶而过,很快便驶过了门前。
谢漪忍不住回过神去。
家门开了,走出了一名老妪,少年露出了笑容,上前搀扶,她像是说了什么,老妪笑着摇头,满面慈。
二人渐渐远了,化成了小小的两点,不到了。
谢漪恍惚地回过头,重新端正坐好。
确实有了许多变化,可怎么还是这样瘦,不曾好生进食么
个子倒是高了,当年抱在她怀中时,可是一个软软的小婴儿。
性子似乎沉闷了些,不大笑的样子。
心思也有些重,多思多虑,可非养生之道。
谢漪一路想着,有些怅然,有些欢喜,还有些担忧,五味杂陈。
相府的辎车畅通无阻,一路出了城门,眼前豁然开阔,春日景绿而幽深,天空广阔,暖阳和煦。
谢漪忽而低首轻笑,笑意温柔。
真好,萌萌长大了。
接下来数日,谢漪前所未有地振作起来,欲为皇孙谋一条建功立业的道路。
武帝之孙,卫太子之女,怎可碌碌一生,何况,她心中最想的,还是为卫皇后与卫太子洗刷冤屈,此事,将来多半还是要落在刘藻的肩上。
岁月流转,转眼间一十四载,到如今,皇孙长成,她也算到曙光了。
谢漪埋首政事,一点点地着手收拢大权。
然而世事多变,谁也不知明日会发生什么。
而命运在不断地捉弄她,捉弄萌萌。
四月,皇孙重病。
谢漪大急,暗暗为皇孙延医,然而皇孙病情日益严重,丝毫无治愈之向。
谢漪心急如焚,而几日后,皇帝也染重病,只三日,便不治而亡,未留后嗣,未立遗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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