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弱柳扶风般的蒙面女子,自然就是鹿鸣涧。
她天生矮瘦,这么多年的锻炼习武也未见长高,薄而匀称的肌肉又被时兴样式的裙装牢牢遮盖,从外部以肉眼来看,丝毫猜不出她小小身子蕴藏的恐怖力量来,就与富贵人家的平凡少妇没什么两样。
将手搭在叶拾之手里,鹿鸣涧娉娉婷婷地迈下脚凳,就势变成挽着叶拾之的胳膊,表现得很有几分怯生生的闺秀之气。
杨宅的管家竟然是个中年女子,约莫四十多岁,但风韵犹存,嘴巴很甜地来迎二人:“表少爷,表少夫人,里面请。
得知表少爷今日到,老爷特意退掉了外出的应酬,这不,在内堂专门候着您二位。”
说是内堂,其实绕过进门处的屏障,隔着一块铺了大理石地砖的院子,就能看见檐崖高耸的主厅。
四平八稳的建筑风格,除了比寻常富贵人家的建筑更为轩阔一些,看不出有何出格之处。
院中央摆置一个足有两人高的立塑,金光灿然,圆币模样,中间有方孔,赫然是一枚放大版的金制通宝——这是让踏足进杨宅的每位客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理解,宅子主人毕生所求,唯方孔君而已。
主厅上,坐着杨氏如今的家主杨西平。
他是个大肚腩的中年男子,一袭宽大却仍贴在身上的翠色绸缎外袍,腰腹系着用金线揉成的丝绦,既显得华贵,又透出俗气。
乐师们在厅角或坐或站,演奏着曲调旖旎的靡靡之音,杨西平端着酒爵,随着乐声摇头晃脑,欣赏堂下妙龄少女们的曼舞飞袂。
“侄儿林落之,见过姑父。”
叶拾之身着暗紫华袍,也做富商打扮,一进得厅来便朗声问安,执子侄辈礼弯身。
“呀,都是自家人,落之何须多礼呀!”
杨西平满是横肉的脸上,那双因淫声而陶醉眯缝着的小眼睛倏然睁开,露出夸张的惊喜神色。
“先前收到你信,说要来看你姑母,她可高兴地整宿睡不着呐!
哎对了,你信里说,可能还有一笔大生意要带给姑父谈,可定下来了?是什么方面的?”
说话间,杨西平拍手示意乐师们止声,又挥手叫舞姬们退下,厅内霎时便安静下来。
“哎哟,这又是?”
杨西平下了主座,来到叶拾之面前,扶他直起身子,又抖抖腕子让宽袖退后了些,露出手来指着微微藏于叶拾之身后的鹿鸣涧。
“一开口就是生意,侄儿还道姑父果然关心钱胜过我。”
叶拾之勉力控制面部,扯出一个不吓人的浅淡微笑,并侧过头,让进来之后便微微落后他半步的鹿鸣涧露出来。
“这是内子6氏。
侄儿年前远赴黑戈壁,收获颇丰,不仅赚得盆满钵满,也如愿抱得美人归。”
鹿鸣涧学着叶拾之的样子,对杨西平行了个礼,大眼睛半是好奇半害羞地眨呀眨的,却不叫人。
杨西平稍微纳闷,但不欲纠结这些末节,爽朗笑着拍拍叶拾之道:“好好好,你年纪轻轻就事业姻缘两开花,大有可为,大有可为!”
言罢,他便状似亲热地引了叶、鹿二人往厅后走去:“这会儿时辰正好,酒菜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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