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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继父的电话时,周皓正躺在温度极低的空调房里,全身裹着被子,屋子里放着梵音,窗帘把外面的光线遮得严严实实。
压抑的氛围,绝望的境况,还有一个心灵空虚无助的可怜人。
继父的电话很简短“你妈妈病了,赶紧回家一趟。”
周皓这才慢吞吞地掀开被子,懒散地收拾回家的行李,买了明天的火车票,是硬座。
六年了,他终于要回去了。
候车室的椅子上坐着一排排满脸倦容的人,男男女女,形形色色,各自手里都盘转着手机,或者两三个人凑一块叽里咕噜,嘴皮子里蹦出的话,刺耳又嘈杂
周皓疲惫地闭上眼,倚在椅子上,他觉得很累。
没等多久,就检票进站了。
车厢里,大家都在忙着摆放行李,过道上穿来插去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总少不了身体上的摩擦。
10车062号,位子上坐了个中年妇女,手里抱了个三四岁的孩子。
周皓晃了晃手里的票,“请让一下,这是我的座位。”
随后周皓就抬手把箱子搁在了行李架上。
中年女人露出爽朗的笑,有些抱歉,“小兄弟,你我这还抱着个孩子,我下站就下了,很快,”
然后逗弄了下怀里的孩子,“来,给叔叔打个招呼。”
周皓面无表情“这是我的座位,请你让开。”
女人面色明显不好了,嘴里叽咕了几句,抱着孩子站了起身,就这么直杵杵地立在座位旁边。
周皓知道这女人是故意的,他才无所谓,闭眼休息了。
嘈乱的环境里,他根本睡不着,只是稍稍阖眼休息。
脑子里闪现的是他六年前,从清江坐火车来a市的情景,其实跟现在差不多,很乱很吵。
返程还是归家他没有太大的家乡意识。
好像这辈子他都在四下流离,逃不开奔波流浪的命。
三天后,火车到达清江,周皓直奔清江县医院。
晚了两个小时只晚了两个小时
他的母亲死在了南方的梅雨季节里。
医院走廊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80年代的水磨石地面这会儿显得又脏又破,病房里面是李衡婷尖锐哽咽的哭腔
他从门缝间往里,白花花的床铺上躺着他的母亲,那个梦里的粉红色的妇女,只是她的肚子现在是扁平的。
周皓慢慢沿着墙壁瘫了下去,把头埋进两腿间,双手不停地在抓头发,挠头发。
久久地,他止住了一切动作,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输了一长串记忆中的号码,屏幕显示“骞骞”
。
电话响了好久,那边终于接通了。
无声的对峙。
悲伤隐痛的情绪压了压,他粗哑着喉咙喊了一声,“江羽骞。”
声音哗然的ktv,极尽纵情的吼唱,被灌了几瓶酒,江羽骞略感头胀,他靠在沙发上合眼休息,脸上全是酒精洗劫后的晕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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