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江转过头,她的视野还停留在课堂里,双手却搭在母亲的手臂上。
她们的脸互相贴近,跨过十几年的时间,祁江说出母亲当年也说出过的那句话——
——沟通最开始的那一句
——“我爱你”
她的妈妈在双人居住仓里给她一个拥抱。
这是祁江离开车床后感受到的第一份拥抱——它是“爱”
的回馈。
这就是新世纪沟通的启蒙——塔里的启蒙。
城镇里的启蒙也是这样。
婴儿从产道里出来,他最先会被老祖母拥抱,然后妈妈来摸摸他的脸。
父亲一般是不在的,他白天都得去修理大坝。
这些人白天的时候把泥土从裂谷那边背过来,倒在高高的堤岸上;夜晚的时候,海水又会把这些东西卷走,一点一点侵蚀那片修筑几百年的海堤。
有人认为,海洋正在裂开。
“或许我们只是复刻过去的历史,”
历史学家说,“就像被设定好的程序,洪水会毁灭每一个文明。”
领袖先让洪水毁灭了他。
工人日复一日劳动,小孩也是一个又一个出生,社会正在往好的方向展。
只不过,有些人的出生备受期望,有些人却天生就背负另一部分人的诅咒。
卢辛达就是那个被“另一部分人”
诅咒的小孩。
他的父亲是“玩家”
,那个家伙进来的时候被吓破胆子,缩进贫民窟誓再也不出来。
然后,他就变成城镇的一员,找到一个老婆,生了一个小孩。
他成天跟着奥玛鬼混,带着卢辛达也是一样。
他们拦住领袖的车——就像不久之前路加和巴勃罗做的那样——然后拿出刀子。
可是,除了杀死一个又一个同样富有血肉的人之外,他们又能改变什么呢?
他们就像待在一个没有设定实验时间的培养皿里,不同菌种互相啃食。
什么也没有改变,什么也没有留下。
父亲也沉在海湾里。
现在领袖来抓卢辛达了,不是因为卢辛达曾经带着下城区的工人争取报酬——钱,领袖有的是——只是因为狂欢节。
领袖想要一个节目,就像婚礼蛋糕上一定得有一对小糖人。
“斯特拉在找我。”
卢辛达说,“说不定将会是他对我动手。”
“我真没想过他会变成这样。”
雷娜没有回应他,她只是让祁江收拾出地下室。
这位先生将会在修道院里躲一阵子——一周——或者下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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