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拽她脚踝的手有些过于用力,皮肤上肯定都留下印子了。
幸亏是这个动作,秦昭没有出走的触觉告诉她:这是个人,绝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鬼魂。
如果是人,那就没什么特别可怕的。
扫视过白衣人后,秦昭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心防并未放下。
拽住她脚踝的应是位青年男子,只看背影便能感受到他身上苦难的味道。
说是白衣其实不然,血污与泥灰早已将素色织物的颜色改换。
袖口满是擦痕,甚至有几处经纬断裂。
秦昭踟蹰着蹲下,轻轻取下青年扼住自己脚踝的手。
本以为要废些劲,不想这只手很容易就松开了她。
或许不是白衣人拽不住了,而是他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维持。
——青年似乎失去了知觉。
他的手并不好看,指甲缝里甚至挤进许多草梗与沙砾。
秦昭翻转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心几乎没有一块好皮:忍受极痛、下意识攥紧手时指甲刺破掌心的伤口,加上在地上爬行时沙石的划痕,连虎口处的茧子都破裂了。
秦昭想起囚牢地上行进的痕迹,如果猜的没错,从牢笼里逃出来的应该就是这位青年了。
牢门既然是打开的话,为什么又要爬着出来呢?
“喂,醒醒……”
秦昭脑子很乱。
她举着火把蹲下,戳戳倒地的青年。
对方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已经昏死过去。
迟疑着将青年翻了个身,秦昭将黏在他面上的乱发拨开。
月光洒下来,她这才看清他的模样,发现自己最后的疑惑完全是“何不食肉糜”
。
青年面色苍白,神情痛苦,他的下唇被咬破了。
拂开他的鬓发时,秦昭在他的脸颊上看到一个墨字。
她认不出是什么字,却能辨认刺字人的粗暴和伤口新鲜的红肿。
红肿宛若一条条狰狞的蜈蚣,将青年原本清俊的脸毁坏殆尽。
白衣人身上的血污集中在下肢。
秦昭条件反射地掀开他的衣物,瞧了眼出血点的伤口,却不想眼前的创口令她惊愕万分。
他的髌骨消失了,似乎是生生从他身上剜去的。
他的昏迷与慢慢升高的体温,绝对和这伤脱不开干系。
天杀的密室——
到底是谁在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救我……活下去……不能死……”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
秦昭俯下耳朵,青年昏迷中的言语很难辨认。
她区分不了那些怪异的音节,带着方言口音的字词加深了理解难度。
又或许因为白衣人太虚弱了,他的声带根本不能好好工作。
“现在不是管你在说什么的时候……我得带你去看医生,你的伤口再不处理可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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