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逢原是想在她忌日那天去看望她的,可是他想了想,或许自己撑不到今年夏天了,他还是在这片细雨中去见了她。
梁逢收拾好东西,在花店里买了束玉兰花,在细雨中撑了把伞匆匆赶去西郊。
西郊那里是宁安市有名的墓园。
梁逢到了的时候,雨已经渐渐停了,他将伞合上,站在墓碑前,看着照片上的人有些沉默。
过了许久,他才将花缓缓放在碑前。
梁逢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着照片上的人开口:小同桌,我没失约,我又来看你了
照片上的人是一个相貌靓丽的女孩,笑眸明媚,看样子并不大,十七八岁左右,穿着宁安一中的校服,只是那样式看起来有些老土了,大概是许久之前的了,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晰,在风雨的侵袭下已经有些模糊了。
只是见墓碑上面写着:爱女许相看之墓。
梁逢又伸手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忽然间他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声音凄惨真切,好久了,真的好久了,我等你好久了,你什么时候来看看我,我是真的很想你,这么多年了,我一个人走了这么多年,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一阵风起,天边的雨又开始落了起来。
梁逢跪在墓碑前说了许久的话,一个人絮絮叨叨的,似乎是想要将这一年的所有事情都讲给她听。
从许相看去世到现在,已经几十年了。
每一年的这个日子梁逢都会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和她讲述着自己这一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从不间断,年年如此。
等天色快要黑下来时,他才发觉自己竟在这呆了快一天了。
擦干眼泪,将唯一的一把伞留在这里替她抵挡着外界的风风雨雨。
临走时他深深看了眼墓碑上的人,直到雨点一滴一滴落在他身上,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像,他抬手擦了把眼,这才缓慢的往外走去。
只是那阵风更大了。
就好像是她也回来看他了一样。
从墓园回来的第二日,梁逢执着的给自己改了个名字,换回了自己年少时的名字,他还是叫梁敬亭。
是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的梁敬亭。
改完名字回家的那日,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脑子里回忆了半响,还是没记起来自己的家在哪。
交警在发现他时,他正坐在宁安一中门口的公交站外,手里握着一株玉兰花,眼睛看着宁安一中的方向,时不时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交警来询问他时,他嘴里却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来接小同桌放学,她还没放学呢我不能走,我得等到她放学才能走,不然
梁敬亭说到这看着交警的眼睛,有些认真的说:不然,她会害怕的,会有人欺负她的,我得保护她
可是他明明连家都忘记在哪了,却还是不肯离开,他说他要接一个人放学,他得言而有信,他要坐在这里一直等下去。
巡逻的交警看天色已晚,一个老人又执着的坐在这里不肯离开,非要说是在等什么人放学,交警无奈,问他是不是在等他的孙女放学,他摇摇头说不是,交警说那就是孙子了他又摇头否定。
交警奇了怪了,天都这么晚了,况且还是在这么冷的天,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能在这里等谁呢?
交警问了许久,过了一会,梁敬亭捏紧玉兰花声音微颤:她叫许相看,我是来接她回家的。
她是我的满满。
后来交警问了宁安一中的老师们,大家都说没有这个学生,压根不知道许相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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