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她真让一个男人背着,不出半个时辰阖府皆会传遍,即便以雷霆手段管束奴仆的嘴,也难防苏氏一干人的恶毒之心。
哦,敢情把自己当不轨之徒了。
摸了摸面皮,夜哲挺疑惑,“在下当真长了一副恶相?”
“外表越华美漂亮,内里长年累月储下的肮脏龌龊便不计其数。”
呵,拐着弯子骂人,简直不识好人心!
以他往昔的性子早就甩手走了,今时虽被一通明损暗贬有些意难平,但终归不忍瞧着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独自黯然神伤。
压下拂袖走人的欲望,他使劲按了一按这位郡主的右足踝,“小娘子可知,你目下像极了一只刺猬,欲把浑身锐刺扎向所有对你释放善意的人。”
吃痛之下,楚黛不禁叫出了声,弥漫着水雾的眼,透出了利刃般的尖锐狠狠刮向对方,并扬臂扫开那双手,“放肆!”
夜哲叹气:“别逞强了。”
俯身把人一捞,打横抱住。
楚黛挣不开他的怀抱,脸上浮出磅礴怒意,“你个不知廉耻的登徒子,放我下来!”
“再嚷大声点,让阖府人都来瞧一瞧你。”
小不忍则乱大谋……
楚黛撇开脸,紧阖住眼,缓缓调匀呼吸,隐忍窝囊气的空当,不觉便忽略了周遭偶有经过却仿佛什么都未瞧见似的奴仆。
唔,不愧是名满长安的美人。
端详片刻,夜哲打心眼里觉着怀中人的姿容要比天宫的仙子更美上三分,温香软玉倚怀,少女娇弱娴静的姿态映入目,让他不禁有些荡漾。
“到了。”
面色不佳的楚黛张目瞥见琼琚斋的大门,锁了眉。
一介外男怎会清楚回她居所的路?
且偌大的琼琚斋空荡荡竟也没个奴仆。
审视了一圈屋舍,夜哲把人安放在一株老梨树裸出地面的树根上,粗砺遒劲的根茎形成了天然坐具,落满雪白梨花,坐上也不硌人。
“这琼琚斋的景致倒别具韵味。”
他矮身抬起楚黛的足踝褪下精巧履袜,握住白净修长的玉足,在肿胀处轻揉起来。
许是夜哲指腹间的薄茧,刮得有些痒,楚黛小腿向后缩了下,闻对方赞叹,矜持地笑了笑。
她喜梨花。
故而琼琚斋内栽植的树木以梨树为主,其次为柏、柳、椿三种树木。
每逢孟春皓雪琼枝,满树清香飘逸,恰贴合‘琼琚’二字,到深秋则结出甘甜多汁的梨子,呼朋引伴摘梨品尝再好不过。
大掌揉搓的舒适感让她唇中逸出喟叹,低眼看向足踝的刹那,竟愣住。
原先的淤青肿块奇迹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酥痒暖流游窜进四肢百骇,这感觉似曾相识,仿佛……是买靶镜时的首次触碰之感。
清风骤袭,梨花飘曳,一只蝴蝶恰从花雨里翩跹经过,微颤着蝶翼停驻于楚黛肩头。
屈蹲着的夜哲替她套好袜履,微扬首,清亮灼人的漆眸正映着一位娴静如花的少女,颊畔梨涡渐深,“看来这只蝶,很喜欢你。”
他疏朗一笑,长睫落下淡淡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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