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君长情转过头来,看着眼前人,目光复杂,心中陡然生出一种酸涩和委屈还有淡淡的幽怨。
方才那个一身锦衣宫装的女子,和眼前人生得一模一样,而脑海中那个戴着脚铐的和尚,看着和自己极为相像。
那一闪而逝的画面里,阿月看他的眼神,恨不得能杀了他!
一想到这里,子君长情心中没来由地又升起一股恐慌感。
会不会他们根本就不是爱侣?
会不会他们坠崖根本就不是大家以为的殉情——
很有可能只是仇杀而已?
子君长情想到这里内心的恐慌感犹如在池水中晕染开的浓墨,而自己则掉入这墨池中感觉越来越窒息。
真相一旦被挖开,他一定会失去她!
这是来自内心深处的警示,这警示让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就这样吧,愿他永远不要再想起过往。
子君长情唇角慢慢绽出一抹笑,对着戈曳皎皎道:“阿月,我好像会些针线,不若这制喜服的事儿便交给我来做。”
戈曳皎皎则狐疑地看向他:“瞿郎,你会刺绣?”
连刘阿娘也是不信的:“这世道可找不出一个男子会刺绣的,这倒是稀奇。”
子君长情坚持道:“刘阿娘,您可找了针线和一块粗布叫我来试试。”
他一看见那几匹红丝绸便手痒技痒,脑子里已经出现了绣出成衣的模样。
看他如此坚持,戈曳皎皎也不由得信了,朝着刘阿娘点点头,刘阿娘对此事颇为好奇,听他说真的会绣,快步跑到隔壁房间去问秦鹊要针线。
针线不是什么稀罕物,每家每户缝缝补补地都需要它。
只是彩线珍贵些,只有逢年过节,衣服上要点缀着些花纹才舍得拿出来用。
秦鹊此刻正忙着在药房里面倒腾草药,听刘阿娘要针线也不细问,将针线篓子一股脑都塞给她,里面装了绣棚和几小块碎布。
“喏,针线拿来了。”
刘阿娘显得很是激动兴奋,显然对子君长情会刺绣一事很是期待。
“这线只有黑白两色,也绣不出个什么花样来,郎君暂且先试试,不行便罢,自古也没出过男绣工的。”
刘阿娘怕他做不来,面子上挂不住,先给子君长情找了个台阶下。
怎料子君长情一接过绣篓子,便找到里面的绣棚,挑出一小块白色的布料有模有样地嵌入其中,然后穿针引线……
接下来便是让目瞪口呆的飞针走线了,半个时辰之后,那块平平无奇的麻布上面,便出现了一只憨态可掬的貔貅。
“瞿郎,原来你真的会……”
戈曳皎皎有种自己捡到宝了地错觉,这绣工,堪比顶尖的绣娘了。
会绣工的男子,她家瞿郎绝对是头一份。
戈曳皎皎极少笑,便是笑起来,也是出于礼貌地微微挂着点笑容,像现在这样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一双眼弯成月牙状,面上还露出两个小梨涡的,委实少见。
这样的笑容有种流光溢彩让人目眩神迷之感,像豆蔻年华不谙世事的少女。
子君长情看着她笑,一时忘却了心中烦恼。
往事随风已远逝,一江春水向东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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